穗歲狀似無意地繼續說道：“朝中的事我們做子的本不該手，但我不妨告訴你，朝廷是下了決心要整治鹽務的，商勾結拒不配合，最后都要被治罪。”

“你忍心，讓這麼小的孩子因為大人的事而被牽連嗎？因為貪污賄、違反江陵國律令的臣子們，抄家的、流放的、去采礦場做苦力的、淪落為的……這些事想來你也有所耳聞。”

那婦人聽了穗歲的話，的面越來越難看，額頭上開始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面掙扎之。

可能有什麼辦法呢？若是他們不這樣做，不攔住侯府的馬車陷害侯爺和夫人，當地掌管鹽政的老爺們就會發怒。

可若是他們這樣做了，如今又被眼前的這位慧眼如炬的侯府的夫人發現了把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為難。

穗歲見自己說的話有些作用，這婦人已經搖了，繼續勸道：“可若是有一方愿意主提供線索，便是有功之人，朝廷或許會給予賞賜。”

穗歲抬頭了那孩子的頭：“這孩子看著聰明伶俐，若是有機會念書參加科考，以后換一條路走，不是更好？”

婦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在江陵國做鹽商的都十分富裕，幾代都不愁吃穿，可就是份地位在江陵國低了一些。

商人的孩子是不能參加科考的，和丈夫做夢都希家里能出一個秀才，宗耀祖，耀門楣，洗去這祖祖輩輩的銅臭味兒。

婦人抖，問問穗歲：“貴人，您說的可是真的？我的孩兒當真有機會去讀書參加科考？”

“事在人為。”

若是鹽引的事有了突破口，能將這些貪污的、不聽朝廷管教的員們都一網打盡，朝廷并不會為難這些鹽商，為了繼續從鹽商這里收銀子，去減販賣私鹽的，很懂得恩威并施的明昌帝，未必不會開恩。

穗歲垂眸看了看那孩子的，傷口已經不再流了，說：“快去帶你的孩子看看郎中吧，若是你當家的想通了，就趁著無人的時候派人去客棧遞個話。”

婦人斟酌了片刻后，拉著孩子給穗歲重重地行了一禮后下了馬車。

“民婦在這里謝過夫人，謝夫人饒過民婦一家。”

婦人抱著孩子下了馬車，誰都沒搭理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婦人的丈夫驚訝地看著，吼道：“你個婆娘，這是要去做什麼，銀子還沒要到呢，兒子的哪里有錢治？！”

說著，那男子朝著婦人眉弄眼，那婦人卻是一反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猛地轉頭瞪著男子，尖銳地哭喊道：“還要什麼錢，你個糊涂的！”

“我嫁給你，吃了半輩子的苦，這次，我的孩子我要自己救，我決不讓他走你走過的路！”

說著，任由淚水流了滿臉，抱著孩子快步往醫館走。

那男子心中一驚，婚這麼久，頭一次對他發脾氣，男子后的幾人還在圍著馬車，他深深地看了馬車一眼，一揮手：“走！”

……

夜里，婁鈞回來之后，穗歲將今日發生的事說給他聽：“我瞧出來那攔車的是當地的富商，而這一帶都是鹽場，想來是鹽場和附近運鹽的商人，就自作主張，讓他們想通了來客棧找你。”

婁鈞點點頭：“鹽務員和鹽商都是朝廷要查的重點對象，可如今員和商人勾結，彼此都不松口，難以調查。”

“若是瓦解了商勾結，鹽商能做為重要的人證，將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婁鈞將摟在懷里：“還好有你。”

婁鈞低頭親了親穗歲的，正想要往下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松勤說有客人來訪，說有重要的事要和婁鈞說。

婁鈞和穗歲相視一笑：“看來我們的人證來了。”

男子進來的時候，婁鈞注意到了他臉上的抓傷，看樣子像是被子的指甲抓傷的。

一番談后，今日攔車的男子將當地鹽務員和鹽商買賣的事全都代清楚了。

這鹽引是食鹽運銷的許可憑證，只有有了鹽引才能販賣食鹽。

自從糧食產量上來之后，各地的人口數量也隨之增長，對食用鹽的需求量也越來越大，原有的鹽引數量也就漸漸的不夠用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各地的鹽務員便想著通過預支鹽引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因為鹽引短缺，員們開始暗中抬價，鹽商需要用朝廷規定價格的三倍才能買到這些鹽引，通過此法，這段時日，鹽政貪污預支鹽引銀10余萬兩。

可這些多收的銀兩并沒有報給朝廷，而是都進了地方鹽務員的口袋。

男子又說了許多，婁鈞邊跟著的文員進行記錄，寫好供詞后，讓那男子簽字畫押。

男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下手印，沉默了片刻后問婁鈞：“所有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人不要牽連我的家小。”

婁鈞說：“此事皇上自會定奪，至于孩子們讀書的事，本會盡力向皇上言明此事。”

就算是沒有今日這事，婁鈞也打算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向明昌帝建議此事，春闈應當給全天下想要通過讀書朝為的學子們一個機會，而不應該對他們有諸多的限制。

那男子聽聞后立刻跪在地上，重重地給婁鈞磕了一個頭。

婁鈞在他寫好的文書上面蓋上了印，看著那男子說道：“這段時日你先不要回家了，留在我邊，到時候一起去京城作證，你的家人我會派人保護好，你可以發放心。”

婁鈞吩咐松勤將人帶下去，隨即寫好了奏折，將證人的供詞、奏折、文書放在一起，先行派人快馬送回了京城，隨后又調查了幾日后，護送著人證一起回了京城。

原本要半個月都調查不完的事，沒想到幾日就可以結案了。

婁鈞的心中很是寬，若是沒有穗歲對那鹽商妻子的一番話，搖了他們的心。

這些鹽商此刻怕是還和鹽務員們聯起手來對抗朝廷派來調查的人，他們不僅調查不清楚，還可能遭遇攔路、恐嚇甚至是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