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站在眾人前方，嘆息道：“各位跟我們一樣，原本都是安分守己種地的百姓，奈何遭逢這世，不由己地要來戰場上打殺。”

一些降兵當場哭了，跪在地上求老爺子饒命。

蕭穆道：“按照我的本意，你們這些人我都想放了，可我真放了你們回去，反王那邊得到消息肯定還會抓你們去充軍，屆時就算你們是被無奈，還是要對我衛縣男兒喊打喊殺，所以，我只能留下一半人。”

年輕的降兵們懂了，有人垂頭喪氣，有人擔心要被殺掉，有人卻是興激：“蕭千戶，我愿意跟著你們去打反王！”

蕭穆擺擺手，止住青壯降兵這邊的喧嘩，對那些老弱傷殘道：“你們回去吧，事后戰場再遇，只要你們及時棄械投降，我衛縣兵馬照樣不會朝你們手。”

這一千多人恩戴德地走了，離開衛縣后當然是各奔自己的老家而去，除非反王再來抓丁，他們才不想主去反王的大營效命。

蕭穆再對剩下的千余青壯道：“你們畢竟是反王的兵，上說著效忠衛縣，心里或許還惦記著逃跑，我既不能放你們回去給反王添兵，暫且也不敢收編你們伍，倒是有些耗力氣的差事給你們，只要你們老老實實地干活，真心投靠我衛縣，將來必有恢復自由或是與我們并肩作戰的機會。”

蕭延聞言，出腰間的佩刀，朝這些人比了比：“不想干活也行，站出來，我現在就送你們歸西！”

青壯降兵們撲通跪了，再三表示一定會聽話。

蕭穆：“先關押起來，等我想到合適的去再帶他們過去。”

——

衛縣這邊是一片喜氣洋洋，忙碌也忙得干勁十足，反王這邊卻是一片烏云蔽日氣沉沉。

李綱坐在定縣城外的大營中，左臂的斷箭已經挖出來了，正在聽手下稟事。

“王爺，屬下清點過了，現在大營里一共有一萬五千四百多兵，其中五千是昨晚留守定縣的，跟咱們出去又回來的只有一萬出頭，其余九千多不可能都死在了衛縣，肯定有一些人趁跑回了老家，縣那邊的居多。”

李綱咬牙道：“帶人去追，老的弱的殺儆猴，青壯打一頓再帶回來！”

“追多遠？一直追到對方家里？”

李綱：“對，追上的老弱讓他們帶路，其家人也砍了，錢糧帶回來，看誰還敢當逃兵！”

“是。”

這人走了，另一個手下匆匆進來了，跪著道：“王爺，我們去山路那邊查看過了，衛縣兵馬燒了一路的尸，給咱們留了一個活口，據那活口說，二王爺跟范師爺都被衛縣活捉了去！”

李綱猛地一砸桌子，剛止的傷口瞬間又涌出新，順著那結實的手臂蜿蜒而下。

一個心腹道：“王爺，范師爺平時自詡聰明，結果昨晚竟害咱們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他被抓也就罷了，二王爺怎麼辦？”

李綱兄弟本是懷縣的衙役，強壯人也夠狠，但兄弟倆能勾結囚犯殺死知縣功起事，有大半功勞都得歸范師爺，李綱對范師爺還是服氣的，道：“昨晚的事不能怪師爺，是我們都低估了那個蕭千戶，他們既然沒有當場殺了二王爺跟師爺，這事就還有轉圜的余地。”

“來人，去衛縣跑一趟，就說只要蕭千戶放了二王爺跟師爺，昨晚的事就算了，我答應他們說的井水不犯河水，他們若不聽，回頭我定率領兩萬大軍去攻城！”

聽命跑進來的小兵暗暗苦，早知道是這差事，剛剛跑慢一點讓給別人多好！

怕歸怕，這個小兵還是騎上一匹大黑騾去了衛縣。

衛縣這邊的守城兵將他押去見老爺子。

小兵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傳達了反王的意思。

蕭延、蕭野、喬家兄弟都被逗樂了，蕭野將李振、范師爺拎過來，四兄弟分別上前踹了一腳：“還以為你們倆的人頭多值錢，早知道只能換來反王一頓辱，我們昨晚就該殺了你們！”

說完，蕭野、蕭延分別拔出佩刀，作勢要砍。

李振急得直蹬：“別殺別殺！我大哥糊涂，我跟這人說，讓他去告訴我大哥拿銀子來換我們！”

蕭野彈了彈刀刃：“你先報個數，我聽聽。”

李振下意識地看向范師爺。

范師爺一副嚇破膽子的模樣，哆哆嗦嗦道：“一百兩，我跟二王爺一人一百兩！”

蕭野聽了，慢慢將刀對準李振的脖子靠近。

李振大：“一千兩！一人一千兩！”

蕭延：“打發要飯的呢？”

說著一刀下去，削掉李振一手指頭。

李振哀嚎慘：“一萬兩，一人一萬兩！真的沒有更多了！”

蕭延冷笑，劉知縣、衛縣城里的四個豪富之家搜刮出來的金銀珠寶等等加起來就有十萬兩，反王那邊占了兩個縣對所有大戶又都是殺人奪財的殘暴手段，怎麼可能只有兩萬兩？

這時，范師爺看著近自己雙手的刀尖，不敢再裝傻了，苦道：“各位可以試試給我們二人總共價五萬兩，再多王爺那邊確實有，可王爺未必舍得拿出來換，到那時，我們這兩顆人頭才是真的沒了用。”

蕭穆終于發話了，對那小兵道：“那就五萬兩，跟你們王爺說，明日日落前送過來，否則我們便還他兩顆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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