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點著燈,關上門,三妯娌一邊說話一邊做著事,和睦如一家三姐妹。
佟穗笑道:“祖父要給家里添些下人,快的話,今天可能是咱們回村前最后一次做飯了。”
必須勤快的時候大家都是勤快人,家里條件變好了可以輕松些,自然也值得高興。
柳初面驚訝,林凝芳只是笑了笑,大概昨晚也從蕭延那里聽說了。
佟穗先給柳初講要添哪些下人,再扭頭向林凝芳取經:“弟妹,這里有什麼門道嗎?你教教我,靠我自己的話肯定要出錯。”
林凝芳側坐在灶膛邊上,既方便看火又能陪們說話。
林家乃是京城的族,無論林老做丞相之前還是之后,家里都是奴仆群,林凝芳從小耳濡目染長輩們如何管家,十三歲后也開始專門學過打理宅,佟穗問還真是問對了。
林凝芳很愿意指點兩位嫂子,道:“各地都有牙行,咱們先派人去趟牙行,告訴那邊家里需要哪類下人,牙行便會挑選符合條件的人送過來讓咱們相看。”
“相看的時候,一要觀察對方品行如何,是老實本分還是油舌,二要查驗他們的本事,譬如燒火婆子,最重要的是廚房里的功夫,不能聽說,得讓真正做幾樣吃食,做的又快又好吃手腳還干凈,這樣的才能用。”
“除了這兩樣,也得問清楚他們的來歷,是如何落到牙行的,只有來歷清白、自己愿意且牙行那邊能拿出合規的字據擔保,咱們才能用,不然后面會有一堆的麻煩,或是其父母家人找過來要人,或是他們自己尋思著逃跑。”
柳初嘆道:“哪有人真的愿去別家當下人呢,都是過不下去了才走上這條路。”
林凝芳:“是啊,有的是家里窮主賣兒賣的,有的是失了父母被親人或是隨便什麼人賣給牙行的,全都不由己,不過如果能遇到一戶和善的人家,靠著雙手掙份月例,又有房屋棲能得溫飽,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全都是命,有的子被父母視如珍寶,有的子被父母待不如沒有。有的下人遇到和善之家食無憂,有的下人遇到無德的主家,輕則辱,重則喪命,一切都沒個定數,真的就只能看命。
現在蕭家要買人,林凝芳不想兩位嫂子有良心上的負擔,便只挑下人遇到好主家的例子講。
其實佟穗、柳初都懂,村里被爹娘賣出去的兒還嗎,兒子也有被賣去當學徒苦力的。
有富人就會有窮人,有主子就會有丫鬟,千百年來的世道如此,非們能改變。
們能做的,就是做個和善的主人家。
林凝芳繼續道:“人選好了,來歷都沒問題,最后就是與牙行、下人簽訂賣文書,再拿去府蓋章稅。契書上會有一條試用三日的補充,如果主家在三日發現下人有問題,可以退回牙行,重新選人。”
佟穗:“聽著是記住了,可牙行真的把人帶過來,你們還是陪著我一起選吧,我怕一張就忘了。”
林凝芳點點頭。
柳初笑道:“我不懂,陪你們看個熱鬧。”
用過早飯,老爺子等人先走了,蕭縝陪著佟穗去了一趟東院,與佟、周兩家商量添置下人的事。
蕭縝果然用他的孝心說服了岳母、舅母。
忙完這事,他便去了軍營。
佟穗對負責巡城的父親道:“爹你等會兒,我去換裳,咱們一起出門。”
佟有余:“我巡城,你去干啥?”
佟穗:“我認認路,順便去趟牙行。”
雖說可以派人去牙行把管事的過來,佟穗還是想親眼瞧瞧牙行里面的運作。
佟有余:“行,快去吧。”
佟穗回到東院,看見賀氏、蕭玉蟬站在院子里聊著天,早飯時老爺子當眾把采選下人的事給了佟穗,自那后賀氏看佟穗的眼神就一直不太和氣。
佟穗該怎樣還是怎樣,對賀氏道:“二嬸,我要去趟牙行,今日可能會有客人登門,家里就勞您與姑母看著了。”
賀氏:“牙行在哪你知道嗎,年紀輕輕的小媳婦,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出門也不怕惹事。”
佟穗:“我跟我爹一起去。”
家里現在就阿福阿真兩個丫頭,都是容貌清秀的姑娘,單獨去牙行也不放心。
蕭縝倒是提過由他去牙行跑一趟那邊的人過來,佟穗有自己的心思,便沒讓他多繞一回路。
簡簡單單一句話,把賀氏堵沒聲了。
佟穗轉要去東院換裳,蕭玉蟬見了,急著道:“二嫂,我跟你一起去!”
新宅子已經前前后后逛了好幾遍,再無任何新鮮之,與其在家里悶著,不如跟著二嫂出門。
佟穗倒是高興能多個伴,提醒道:“我騎騾子。”
蕭玉蟬笑道:“我也會騎。”
本來是不會的,后來見佟穗跟著二哥學騎騾,也跟著學了。
佟穗指指的子:“去換一條馬面。”
蕭玉蟬立即跑進了西廂房。
賀氏跟了進來,瞪著兒道:“剛剛還在跟我一起埋怨老爺子偏心,這會兒就跟好上了,你該不會跟你五弟一樣,只會上哄我,其實也偏著那邊吧?”
蕭玉蟬打開櫥,一邊挑子一邊道:“娘可別冤枉我,我當然跟您最親了,不得您來當這個家,我還能跟著占些便宜,但二嫂當家我也服氣,不是會拿公賬銀子的人。再說了,我跟出門也是為了自己高興,又不是去幫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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