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兩邊的墻下分別擺了十幾張桌子,文差們坐在這里,等著登記前來報名的百姓以及百姓捐獻的資,戰后能退的都會退還百姓。
蕭穆帶著佟穗在外面看了會兒,進了縣衙后對道:“守城從來不是將士們單打獨斗,城百姓全是支援,為者真正為百姓著想,百姓們自然會全力擁護,換劉知縣那樣的,今日就算他在這里哭求百姓幫忙,你猜又有幾人會應和?”
佟穗欽佩道:“祖父素行仁義,村里的鄉親、城里的百姓都愿意唯您馬首是瞻。”
蕭穆失笑:“我是教你何為民心,不是要聽你的虛言奉承。”
佟穗:“我說的是大真話啊,祖父就是厲害。”
蕭穆搖搖頭:“你是見得,比我厲害的人多著呢。”
佟穗:“他們再厲害也跟我沒關系,祖父既護著我們一家又愿意教我這些本事,您便是我心里最厲害的。”
蕭穆被孫媳婦逗得笑出了聲。
——
月底這日傍晚,佟穗跟著老爺子回了家。
蕭守義等叔侄也都回來了,大戰迫在眉睫,一家人抓時間吃頓團圓飯。
林凝芳去皮貨鋪子訂的皮甲做好了,掌柜親自送來的,小廝進來傳話,想瞞都瞞不住宅眷。
林凝芳也沒想瞞,佟穗總要穿上的。
阿真剛從前面抱回皮甲時,賀氏誤會了,笑瞇瞇將皮甲搶到手里,一邊夸好一邊又挑道:“厚實是厚實,會不會做小了,老三穿得下嗎?”
林凝芳直言道:“做給二嫂的。”
賀氏:“……”
蕭姑母一把奪過皮甲,夸贊林凝芳道:“還是你有心,阿滿說了,守城的時候也要去,那多危險啊,軍營里又沒有合尺寸的鎧甲,這件皮甲剛剛好,說不準就能幫阿滿撿回一條命來。”
生死大事,賀氏也不會覺得佟穗不配穿這件皮甲,就是,還以為兒媳婦終于會疼兒子了。
等一家人都坐到堂屋等著開飯時,蕭玉蟬興致地道:“三嫂,你把皮甲拿過來吧,讓二嫂試試,我想看二嫂穿。”
林凝芳見老爺子也是鼓勵的神,吩咐阿真去取。
蕭延愣愣的:“什麼皮甲?”
賀氏嘀咕了一通。
蕭延的視線在妯娌倆臉上來回轉了幾遍,誰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麼。
阿真捧著皮甲過來了。
佟穗在外面歷練了幾日,做事越來越大方,離席站在堂屋中間,由林凝芳幫套上皮甲。
這件皮甲,乃是林凝芳細細致致畫好了圖,再親自對鋪子師傅講解制法的。
鋪子師傅沒有辜負林凝芳的厚,只是第一次做,皮甲足夠結實,樣式卻說不上多致。
除了甲背甲,還有左右兩側的肩甲,既能護住要害,又不會妨礙佟穗拉弓箭。
佟穗非常喜歡,一點都不嫌丑。
蕭穆著胡子夸道:“不錯,比我為阿滿準備的鐵甲合,花了多銀子?”
林凝芳道:“掌柜的聽說我要做給二嫂守城用,本想直接送二嫂的,我不肯收,他才只留了牛皮的本錢,一共十兩。”
蕭穆對佟穗道:“皮甲乃軍需,明日你拿著皮甲去文功那里兌換十兩,回頭補給凝芳。”
佟穗笑著應下。
蕭姑母再夸了夸自家這邊妯娌好,不像外面一些人家,妯娌們天天吵架。
賀氏心想,是好,比倆夫妻的都好!
蕭延默默地聽著,吃完先回了西院。
林凝芳吃得慢,過了一會兒才回來,在院子里就瞧見臥房里黑漆漆的,沒有點燈。
阿真擔憂地拉了拉的袖子。
林凝芳搖搖頭,讓阿真自去后罩房休息,隨后進了屋。
蕭延坐在炕頭,對著的影道:“我不饞那張皮甲,只饞你對二嫂這份心,你盼著二嫂好好活著,是不是我死在外頭,你都不會掉滴眼淚?”
林凝芳平平靜靜地道:“你早就跟我說過,軍營里的鎧甲你們幾個千戶都不穿,給你做皮甲也無用。”
蕭延:“是不用做,可你想都沒想,惦記二嫂了。”
林凝芳什麼也沒說,走到櫥那邊,再折回炕沿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個東西。
蕭延舉到眼前瞅了瞅,再扯扯,疑道:“錢袋子?”
林凝芳:“順袋,里面放了張平安符,路邊小攤子上買的,圖個心誠則靈。”
蕭延:……
這人不氣了,也不靠著墻了,跳下炕點了燈,著一個小小的順袋翻來覆去地看。
林凝芳徑自拿起刷子、牙出去洗漱。
第112章
這一晚蕭縝幾乎都沒怎麼停過,每一次都將佟穗抱得特別用力。
反王還沒來,五個步兵千戶所將繼續駐守城,只有騎兵營在三十里地之外,這也將是戰前蕭縝在家里住的最后一晚。
等戰事結束,夫妻倆可能都在,可能了一個,也可能全沒了。
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藤蔓一般的彼此難分。
遠傳來了鳴聲。
蕭縝躺了下來,修長的手臂摟著佟穗,將拉到自己上。
高八尺有余的蕭家二爺,肩膀寬闊結實,足夠佟穗在上面趴得舒舒服服。
蕭縝一下一下地順著的頭發,回憶道:“親那日,剛掀開蓋頭,我就盼著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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