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那邊一共就兩個姓佟的人,魏琦都打聽過了,意外地挑挑眉,人請佟貴進來。
佟貴很敬重宋瀾、魏琦這樣的讀書人,行過禮后,道:“在下是了妹妹所托來的,今日先生去署幫忙時,妹妹無意中瞧見先生的鞋底破了,怕先生公務繁忙無暇顧及這種瑣事,便我去買了一雙布鞋贈與先生,唐突之還請先生勿怪。”
魏琦:“……”
他瞅瞅佟貴從懷里取出的一雙黑面布鞋,再抬起自己的腳查看,果然發現一只鞋底裂了。
魏琦失笑:“幸好二太太提醒,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出多久的丑。”
佟貴:“先生深將軍倚重卻簡樸如初,只會讓我等更加敬重,先生不嫌棄的話,還請試試這鞋合不合腳。”
魏琦便坐到旁邊的臺階上,換了新鞋,走幾步一番,更加驚訝:“二太太好眼力,這鞋我穿著竟剛剛好。”
佟貴笑道:“妹妹從小就眼睛好使,又經常給我們叔侄做鞋,別人穿什麼尺寸的裳鞋一眼便能心里有數。”
魏琦頷首,回禮道:“還請小將軍代我向二太太轉達謝意。”
第153章
佟貴給魏琦送完鞋就回來了。
佟穗人在東院,老爺子與蕭縝一走,蕭守義、蕭野等兩代爺們為了避嫌,都宿在了軍營,晚上并不會回來,佟穗干脆便在外祖父表妹這邊用飯,吃完再回去。
佟貴過來后,聽妹妹丫鬟擺飯,驚訝道:“你們還沒吃?”
佟穗笑道:“二哥辛苦一日還要為我跑,我當然要等二哥一起了。”
佟貴一邊洗手一邊道:“你是該等我,可不能讓外祖父舅父一起等啊。”
周景春:“自家人就別客氣了,鞋子送得如何?”
佟貴:“魏先生還爽快,試著覺得合適就收了,我向阿滿轉達謝意。”
周景春點點頭:“那就好,就怕魏先生惱怒,或是懷疑咱們想拉攏人心,堅決不收,阿滿這事辦得還是有些欠考慮了。”
佟穗:“我沒想那麼多,就是敬佩魏先生的節儉,二爺掙了軍功還會花銀子呢,人家魏先生既有家境又韓將軍的重用,依然茶淡飯的。再說了,我讓二哥買的是最尋常的布鞋,最多花個二三十文,這樣他都要懷疑我別有居心的話,便是他小人之心,我再也不理他就是。”
佟貴道:“魏先生發現鞋底裂了還笑呢,不像是氣量狹窄的。”
周桂:“咱們年輕人做事更多的是率而為,祖父經歷過的事多,想得就多一些。”
周元白笑道:“率有率的好,多慮有多慮的好,結怨結善有時候也要看緣分,就說我們做郎中的,同樣的病,在張三面前說了實話,人家懷疑我們故意嚇唬人好多賺診金,回頭在李四面前把病說輕了,人家又懷疑我們醫不糊弄人。”
周景春:“病擺在那,為醫者只需實話實說,場上那些門道卻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人心復雜啊。”
周桂:“不管多復雜,咱們問心無愧就好,對了姐姐,你剛剛說姐夫花銀子是怎麼回事?”
佟穗:“……”
佟貴瞥眼妹妹的紅臉,笑:“這還用問,文功都知道給你買首飾,二爺肯定比他更會哄人。”
姐妹倆一起瞪了過去。
飯后,佟貴送妹妹回西院,分別前,佟穗低聲問哥哥:“二爺不在,軍營里如何?”
佟貴想了想,道:“大軍休整,每日清晨、傍晚涼快的時候各練一個時辰,其他時候都休息,千戶以下的士兵們只能待在自己的營里不得跑,但大家管得住管不住,總有些刺頭喜歡鬧事。”
佟穗:“鬧什麼?”
佟貴:“咱們打朔州打得順利,最初那四萬士兵就有得意的,喜歡嘲笑朔州降兵都是窩囊廢,聲音傳到薊州兵那邊去,也有薊州兵嘲笑回來,說那四萬兵全靠跟在老爺子、二爺后撿便宜,跟降兵們是半斤八兩,一樣貨。哎,著呢,鬧急眼打起來的兩邊都拉去打頓板子,只是過過癮的,我們在他們老老實實,我們才轉,他們就繼續較勁。”
佟穗:“這麼說,事端大多都是七縣舊兵挑起來的,二叔、四爺他們沒管?”
佟貴:“怎麼管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跟外人板,咱們把自己人罵一頓,既顯得咱們窩囊怕事,又會寒了自家兵的心,只能裝不知道,薊州兵那邊同樣沒管。你也不用擔心,四爺說了,軍營里這種仗太常見了,不打起來就行。”
佟穗:“二爺他們沒走的時候,這種事也常見?”
佟貴:“那倒沒有,二爺什麼氣勢啊,他只要在軍營里,咱們這邊的舊兵都老老實實的,人薊州兵也服氣二爺跟老爺子。”
——
第二日,佟穗去署之前,先騎馬出城,去了右路軍的軍營。
蕭守義、蕭野、齊云等人正在帶著各衛所的士兵練,一排排青壯兵,練起來還是很認真的,尤其是七縣的四萬舊兵,早就被蕭家眾將磨了骨子里的懶勁兒。
佟穗騎著馬,沿著外圈慢慢地巡視過去。
蕭野跑過來:“二嫂,你怎麼出來了?”
佟穗冷眼看他:“帶你的兵去。”
蕭野瞧出二嫂似乎生氣了,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只好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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