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縝:“魏相所慮極是,倘若不能選出一位諸將皆愿臣服的帝王,哪怕新帝繼位,諸將擁兵自重,北地仍有戰之憂,一旦戰火起,便將傷兵傷民傷財,與其亡羊補牢,不如一開始就立一位能統率北地的明主。”
魯恭:“還是蕭侯目長遠啊。”
蕭縝:“我再陪陪老爺子,兩位早些回城吧。”
二人行禮告退。
路上,魯恭讓坐騎挨著魏琦的坐騎,低聲道:“蕭侯的話確實有道理,就怕哪位將軍擔心此行安危,不敢孤來京。”
真的商量擁立之事還好說,萬一蕭縝也學竇國舅或范釗,要把人騙來京城再奪權呢?
魯恭當然相信蕭縝的為人,可東西南北加起來十個大將軍,除了喬長順,誰還能完全相信蕭縝?
魏琦:“有過陳、呂勝、黃起遴的前車之鑒,哪個敢不來?”
大裕朝確實是先帝建的,但建朝的時候蕭家就立了第一等的戰功,建朝后五位擁兵自重的大將軍,有三位是被蕭家俘虜或勸降,論民心與威,此時的蕭家已經遠勝當年的先帝了,梁國、陵國聽聞蕭家軍也要聞風喪膽。
魯恭將十個大將軍過了一遍,除了南線四將他沒打過道,剩下六個他多都,料想會來。
“范釗的案子?”
“前朝事前朝畢,范釗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造反,也當該由你我決他的族人。”
——
咸慶帝駕崩的消息還瞞著各地文武員,只有朝廷派出去的六百里加急陸續送到了諸位有資格提前知曉此事的邊將手中。
荊州,謝堅一邊命長隨收拾東西,一邊分別給他舉薦的合州、漢州、江州守將送去書信,勸他們聽從朝廷調令。
長安,羅霄只一人,安排好副將就出發了。
薊州軍出的青州新任守將除了收到朝廷詔令,還收到了魯恭的書信,說馮國公肯定會進京,讓他別磨蹭。
晉州,趙良臣喊來長子趙琢,桌面上擺著一樣的詔令與次子趙瑾的家書。
趙琢:“誰能想到,韓叔父子倆加起來也只當了五年皇帝,這麼快就要換人了。”
趙良臣:“蕭縝那小子,瞧著不像卑鄙之人。”
趙琢:“父親盡管去,他真敢囚您,我發兵包圍整個衛縣,看他還要不要仁義的好名聲。”
趙良臣:“……等我消息,不許沖。”
涼州。
一個親兵朝自家大將軍抱怨:“您剛從長安跑到這邊,才待了半個月又得跑去京城,回頭再跑回來,來返五千里地,馬不累人也要累啊。”
袁樓山笑:“跑一趟能換北地徹底太平下來,從此免于戰,別說五千里,一萬里我都高興跑。”
遼州。
喬長順離得最遠,收到詔令與親爹的家書也就最晚,看完后先跑去抱起媳婦掄了幾大圈。
“瘋啦,快放我下來!”
“哈哈哈,先不告訴你,等我回來再說!”
“你要去哪?”
“回京,放心,是好事!”
等喬長順帶著一隊親兵來到遼州與薊州界的地方,沒等他派出親兵去探探馮籍了沒,馮籍竟親自帶著兩個隨從出現了,笑著朝他道:“走吧,咱們同去京城,路上還有個伴。”
喬長順既為自己的提防慚愧,又替二哥高興,朝馮籍拱手道:“國公這份義,我一定轉告二哥。”
馮籍:“都是戰場上過命的,何須多言,怎麼樣,營里都安排妥當了?”
喬長順:“這您放心,耽誤啥也不能耽誤戍邊大事。”
馮籍頷首。
縱馬往南疾馳時,馮籍想起了很多舊事,每一幕都有先帝的影,金戈鐵馬、豪萬丈。
先帝沒能管好整個北地,他馮籍更沒有那個本事。
但他有信心守好薊州,像父親一樣,至死方休。
第261章
冬月初二的午后,喬長順與馮籍終于風塵仆仆地來到了城之外。
城門依然戒嚴,商賈百姓不得進出,戍衛在城墻上的守城兵讓這京師重地更添了一重威嚴肅殺。
再驍勇的大將軍,不帶兵馬進去,一旦遇到變故,也難以逃千上萬的守軍圍攻。
所以這個時候邊將敢奉令進京,是真的很信任蕭縝了,至愿意賭這一回。
喬長順豪爽道:“我為國公引路!”
馮籍笑笑,策馬跟上。
猜到他們快到了,這兩日張文功親自在城門守著,遠遠認出二人,忙下面的小兵打開城門。
其實大家都猜到馮籍可能會與長順一路過來,因此遲了,可一日沒見到人,便總會擔心另一種可能。
“見過國公。”
張文功笑著行禮道。
馮籍打量他一眼,夸道:“不錯,越發氣度非凡了。”
老爺子帶出來的這幫年輕人,在朔州的時候還是一個個愣頭青,經過這五年的歷練打磨,昔日的鄉野氣漸漸都褪去了,蛻變了真正的將領。
喬長順起哄道:“國公偏心啊,您怎麼沒夸夸我?”
馮籍斜他一眼,斂笑道:“先進宮吧。”
咸慶帝的靈柩還停在太極殿,除了了一位主人,宮里似乎與前兩年沒什麼不同。
魏琦、魯恭收到消息后,提前在端門這邊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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