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蓉看向秦湘方才離開的方向，“那庶妃是王爺特意留下來的嗎？”

 “他是鐵了心要將人送走，是我要留的。”沈雁歸生怕阿娘對墨承影有意見，無比虔誠道，“留了兩個。”

 “你？”

 江佩蓉擰眉頭道：“阿娘是教你要與人為善，可前提是要保障自己安全，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怎能將這樣麻煩放在邊？”

 “我心里有數，都有用，阿娘不用擔心。”

 那麼多人偏留下兩個，江佩蓉曉得自己兒的脾，這不是誰磕兩個頭便能改變主意的，這麼做，一定有的道理，便也不多干涉。

 “我聽說昨兒大宴之上，你與人刀了？”

 沈雁歸直接道：“是雙玉今兒告訴您的？”

 江佩蓉眼中閃過一猶豫，“他是提了一。”

 “怎麼說的？”

 “你先回答阿娘。”

 “阿娘先回答我！”

 江佩蓉一向是拗不過沈雁歸的，也不愿瞞著兒，便將呼延玉所說如數轉告。

 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將昨日宴席上比武之事放大。

 經呼延玉之口說出來，好像是墨承影故意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不顧自己死活一般。

 沈雁歸瞧著阿娘信了呼延玉的話，試圖解釋，順便也勸一勸阿娘，日后離這個呼延玉遠些，誰知剛開口便被打斷。

 “你們夫妻之間的事，阿娘不想摻和、也不能摻和。”

 江佩蓉面有些凝重，“阿娘只是想提醒你，離這個雙玉遠一些。”

 “啊？”

 怎麼覺反了？

 特意避開景明，便是要讓自己離呼延玉遠一些？

 沈雁歸有些沒反應過來，“阿娘說什麼？”

 “莫說你是攝政王妃，便是尋常有夫之婦，也不該離別的男子太近。”

 “嗯？”

 呼延玉今日究竟同阿娘說了些什麼？

 怎勸得阿娘了景明的人？

 沈雁歸道：“我跟他沒關系。”

 “沒關系？沒關系小年同他在長公主府見面做什麼？昨兒夜里散席是不是也見了？還收了人家的禮？”

 “他強行塞給我的。”

 “他給你你就要？”

 “那可是百仙藤，那麼寶貝的東西，我能不心嗎？”沈雁歸玩著帕子道，“回頭我拿給阿娘瞧瞧，阿娘必然也喜歡。”

 “心？！！我記得你在梅園的時候，一言一行，對王爺分明是有幾分真心的，怎麼這麼快就移別了？”

 江佩蓉看了眼正在陪沈圓圓玩耍的墨承影，“你可莫要做那糊涂事兒！”

 說罷又補充一句，“縱然不喜攝政王，也不能選這個呼延玉。”

 所以鬧半天，阿娘避著景明，是以為自己見異思遷了？

 沈雁歸有些哭笑不得：

 “阿娘，呼延玉到底同您說了什麼？”

 “他打小便喜歡你，這我知道，失去聯系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放棄尋你，而今即便知道你是攝政王妃，他也沒有要放棄你的意思。”

 江佩蓉似有所防，將沈雁歸拉近，低聲道：

 “他為了得到你，竟同我說，他是多年后回來的，說什麼攝政王待你不是真心、最后害了你的命，他多得是法子證明，讓我勸你離王爺遠些。

 真是什麼胡話都能說出來！

 我看他是久病里，傷了腦子，愈發偏執了，你還是離他遠些得好。”

 果然重生這個事，不是對誰都能坦白的。

 阿娘是神醫，不是神，難以相信重生實在正常。

 自己也是在景明絮絮叨叨，說了不下百遍的重生后，才慢慢相信的。

 沈雁歸有些想笑，呼延玉手握棋子，自以為落了天選之位，卻沒能想到結果會如此與他背道而馳。

 阿娘既能這樣勸自己，必然也是會遠離呼延玉的，至心理上不會去親近、去信任。

 沈雁歸便也不必擔心，阿娘會被呼延玉利用，原準備要勸阿娘的話，現下也不必說了。

 “阿娘，我與雙玉立場不同，即便我未曾婚嫁，與他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日后他同您說什麼，您只管聽著，也無需反駁，左耳聽右耳冒便是。”

 江佩蓉順勢也給了兒一句安心的話，“你放心，你爹縱然糊涂，對大夏亦是忠心耿耿，阿娘絕對不會在大是大非上出錯。”

 沈雁歸抬眼，與墨承影的目遙遙對上。

 “走吧，阿娘，去景明那邊，他現在一顆心必定七上八下，生怕您要勸我離開他呢。”

 母倆挽著手過去，路上說起沈府。

 沈林氏去年年底已經回府，江佩蓉不與爭什麼中饋之權，正月間便沒主持府上事務。

 原本來王府一事，沈庭是不樂意的，可因著江佩蓉有誥命在，只要在府上，沈林氏便上不得臺面，是以沈林氏從中幫忙，加上沈圓圓磨泡，沈庭才松了口。

 這一住便是十日。

 趁機央著阿娘學金針，得空也教妹妹認草藥。

 好東西必有大用場，母一塊兒研究著，將百仙藤也給炮制收好，靜等使用之日。

 ?上元節。

 王府設宴，請了百戲人，舞魚龍、演歌舞，吞刀吐火、幻尋橦……微雨湖周圍懸滿花燈，湖上搭了臺子，猜燈謎贏彩頭。

 酒席在湖畔風波樓，四周的窗被支起來，周遭風便一覽無余。

 晚膳過后，大多數人都去園子里尋熱鬧。

 墨承影今晚多吃了幾盞酒，陪著北地幾位汗王，借著逛園子吹風醒酒，一些小國可汗、皇子也跟在后頭。

 沈雁歸則在照料一眾留下的眷。

 阿伊莎公主也在，今夜全無往日靈，若非一雙眼睛時而向呼延玉，便似一個沒有魂魄的提線木偶。

 沈雁歸正同月宛可汗妃說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話，青霜與耳語，隨后借口更出來。

 “王妃，人就在假山上的涼亭里。”

 沈雁歸抬頭看了一眼，那是今日圍擋區域里，唯一一個未曾掌燈的涼亭。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酒準備好了嗎？”

 青霜鄭重點頭：“王妃放心，奴婢準備得妥妥當當。”

 爬上假山，遠遠便瞧見呼延玉那一抹剪影，停在臺階上道：

 “你喚我？”

 意外之所以稱之為意外，便是誰也沒想到、沒有準備，事就發生了。

 一切真的在按計劃進行，連毒酒都準備好了。

 沈雁歸沒指會功，卻沒想到問題會出現在自己上——

 因為呼延玉的一番話，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