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到都察院去找裴硯知,把穗和被裴景修帶走的事告訴他。
裴硯知聽完只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其余的什麼也沒說。
阿信拿不準他的心思,又道:“景修爺說晚上會和大人詳談,大人到時候千萬不要松口,景修爺發脾氣的樣子好嚇人,我都害怕,更不要說娘子了,娘子留在西院,早晚嚇出個好歹。”
裴硯知瞥了他一眼,眉宇間有些不耐,擺手道:“出去吧,我還有公事要忙。”
阿信驚覺自己又多,忙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裴硯知低下頭,繼續翻閱桌上的卷宗,看似沒到任何影響,卻盯著卷宗半天都不見翻一張。
他早就發現裴景修另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只是從前還沒考中功名時,那一面被他藏得很深,從不輕易示人。
如今許是中了狀元做了,心里繃的那弦松懈下來,深藏的一面便漸漸顯出來。
他明知阿信是自己的心腹,還敢對阿信手,可想而知,他心也不是真正敬畏自己這個小叔的。
他連阿信都敢打,不知對穗和又是怎樣的手段?
眼前閃過穗和那雙怯生生霧蒙蒙的眼睛,裴硯知煩躁地合上卷宗,站起了。
然而沖只在一瞬間,理智很快占據上風,他又慢慢坐了回去。
他已經決定要和那母子三人劃清界限,穗和與他也毫無干系,他實在犯不著再為這幾個人傷神。
就算真的放心不下,也不該這樣急沖沖地趕回去,被閻氏看到,又要說些有的沒的。
左右裴景修要到晚上才回去,有什麼事晚上再說不遲。
裴硯知不想吃裴玉珠做的飯,中午便也沒回家,在都察院的伙房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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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些。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看了不知道多遍沙,下值時間一到,就起往外走去。
他向來是來得早,走得晚,今天突然改變了習慣,同僚們都很驚訝,等他走后,悄悄議論:“裴大人這是怎麼了,還是頭一回見他如此著急回家。”
“上回聽到一些傳言,說他家里有個貌的小通房,莫不是破戒后會到了其中妙,把持不住了?”
“不可能,裴大人才不是那種沉迷之人,我寧可相信他是回家吃飯去了,你們忘了嗎,他家有個廚藝高超的廚子。”
“也有可能是廚娘,還是個貌的小廚娘。”
裴硯知不知道同僚們正在背后編排他,坐上馬車匆匆回府。
結果,剛一進府,就看到穗和站在垂花門迎接裴景修,而裴景修也恰好早他一步回來,親熱地挽著穗和的手往后院走去。
穗和很順從地被裴景修牽著手,一點都沒有阿信描述的那般抗拒,兩人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弱質纖纖,從后面看,確實是一對璧人。
裴硯知靜靜站著,薄勾出一抹嘲諷。
這就是所謂的床頭打架床尾和吧,局外人眼里的雨腥風,局人卻甘之如飴。
而他這坐立不安的一整天,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裴硯知攥著手上的佛珠,直到兩人的影從視線中消失,才面無表地回了東院。
還是那句話,世上可憐人多了,他不是誰的救世主。
人唯有自救,才能得救,如果自己立不起來,別人再怎麼使力也是枉然。
“以后不許再拿的事來煩我,否則就卷鋪蓋走人。”他對阿信冷聲下達命令。
阿信也懵了。
早上娘子明明嚇得要死,哭著不肯跟景修爺回去,怎麼這會子兩人又親熱上了?
哎,孩子家的心思,真的好難懂。
主仆兩個回到東院,阿信看著自己昨天晚上興高采烈收拾出來的廚房,不在心里嘆氣,還以為從今天開始就可以和娘子一起開啟新生活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早知如此,還折騰個什麼勁兒?
算了算了,為了娘子,他這顆心也快碎了,既然大人不讓管,以后他也不管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聽天由命吧!
“大人,廚房里還有我昨晚從西院拿來的米面菜蔬,您想吃什麼,小的做給您吃。”
“隨便!”
裴硯知意興闌珊地丟出一句,徑直去了書房,心里盤算著,明日讓阿信去雇一個廚子回來,等裴景修親后,便再也不與西院有任何往來,這邊總得有人做飯才是。
在書房剛坐下沒多久,阿信敲門進來,說裴景修在外面求見。
“不見。”裴硯知頭也不抬地說道,“讓他自己的事自己理,我忙得很,沒空管他的閑事。”
阿信領命而去,把他的話原原本本轉告裴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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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修一整天都在為這事提心吊膽,得知裴硯知的態度,在心口的大石終于卸下,覺呼吸都變得暢快起來。
其實剛剛在垂花門那邊,他知道小叔就站在后,他故意趕在小叔前面回來,就是為了讓小叔看到他與穗和和好的畫面。
而他早上離開時對穗和說,他想在回家的第一時間見到穗和,也是為了這一刻。
現在看來,他的計劃功了。
小叔對穗和失,不再手他們的事,這就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裴景修心里高興,面上卻還裝得恭敬,把手里的食盒遞給阿信,說:“這是玉珠給小叔做的飯,我順帶著拿來的,小叔胃不好,你一定要讓他多吃一點。”
阿信接過食盒,道了謝目送他離開,隨后又提著食盒進了書房。
“大人,玉珠小姐做的飯菜,您……”
“我不吃。”裴硯知冷聲打斷他,“拿出去吧,明日你去雇個廚子回來,告訴那邊以后都不用送飯了。”
“是。”阿信知道他這會子心不好,也不敢多,默默提著食盒退了出去。
以前大人的飯菜是府里的婆子做的,后來穗和娘子來了,婆子就不再管做飯的事,現在,大人說要雇廚子回來,看來是不想讓婆子做飯了。
雇個廚子也好,府里人本來就,兩個婆子,兩個老仆,要打理這麼大的府邸,確實忙不過來,好在大人給的工錢比別家多幾倍,他們也沒什麼怨言。
不過話說回來,有了廚子,就真的沒借口再見穗和娘子了。
大人當真下定決心再也不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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