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同璉二叔他們一起回了京都,一方面是因為我不想給二叔添麻煩,另一方面是我想離江煕近一些。
寧國府的巍峨壯麗在我眼中仿佛被一層霾所籠罩,這里的富麗堂皇,在我心底引發的卻是深深的厭惡與煩躁。我走進府,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厚厚的淤泥之上,沉重而又艱難。
我強住自己心的煩躁,第一時間去了正院給父親請安。兩年未見,他看上去滄桑了許多,鬢角的白發和眼角的皺紋都在訴說著歲月的無。他看著我,眼中充滿了復雜的緒,沉默了許久,最后問我以后有什麼打算。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告訴他,我想去城外的大盛書院求學。我本以為他會反對,然而,他聽完我的話后,卻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
他讓管家拿了他的帖子去了書院,我就這樣如愿以償地進了大盛書院。然而,我并沒有像他想的那樣選擇軍事技能,而是選了經濟管理。這個決定讓我父親頗意外,但他沒有過多的干涉。
在書院,我如同滄海一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每日里,我埋頭于書海,汲取著知識的甘,與同窗們流著學問的見解,卻與江煕他們并無多集。然而,每當我走在書院的青石小徑上,每當我在課堂上聆聽夫子的教誨,我都會想起他。
我知道,他也在這所學院里,或許就在我不遠的某個角落,同我一起呼吸著這片古老的天空下的空氣。這份認知,讓我到無比的親近與安,
有時,我會在書院的角落里,遠遠地看著他與其他學子談,那優雅的姿,那從容的氣質,都讓我為之傾倒。 他的笑聲,如同清泉般悅耳,總能在我心中起層層漣漪。
我也會想象著我們偶然相遇的景,我會如何向他問好,我們會如何談。然而,每次當我準備好措辭,想要走向他時,強烈的自卑又讓止住了腳步。
當我從同窗的里得知江煕的份時,我的心里竟然沒起一的波瀾。其實我早就約猜到了他的份,畢竟那一的貴氣不是普通家族能養出來的。
得知他的份后,我把自己的心思藏的更深了。轉眼間我已經滿了二十歲,早就到了該家的年齡。二十歲前我還可以用年來搪塞一下,二十歲后我已經沒有了可以搪塞的借口。
每當父親問我到底想要娶一個什麼樣的姑娘時,我總是沉默以對。像我這樣的爛人,哪里配得上那些千百寵的姑娘?我深知自己的不足,也明白自己的位置。我應當如同浮萍一般,默默地在世間漂泊,不去打擾那些好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得知了我的心思,那是這些年他第一次對我發火,他要求我必須結婚生子。
馬鞭子在上的痛遠不及我心中的痛苦,我咬牙承著父親的怒火,卻絕口不提親的事。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在父親的馬鞭下失去生命時,父親的繼室,我的繼母,如一道救命的曙般撲在了我的上。地護住我,用自己的為我遮擋那如雨點般落下的鞭打。
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堅定而有力,對父親喊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親生骨!”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父親的心上,也震撼了我的心。
我從未想過,這個在我眼中一直溫嫻淑的人,會在這樣的時刻站出來為我辯護。的眼淚落在我的臉龐,那一刻,我到了來自母親的溫暖和安全。
父親看著痛哭流涕的繼母和如同破布娃娃的我,狠狠的丟掉了手中的馬鞭。
在我養傷的那段時間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整個寧國府都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夜夜的笙歌。
我傷好后繼母讓我出去散散心,說見的多了心也就開闊了。我走的那天父親沒有回府,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獨自去了很多地方,也見識了形形的人,可是我的那顆心卻再也裝不下任何一個人了。
走了一圈,我又回到了京都,這里有著我的牽掛。
我回來的時候正逢西府的長房鬧著要除族,聽到這個消息后我匆忙趕回了府中。
我本以為自己可以阻止父親開祠堂,可以勸說璉二叔改變主意,可是我還是太高看自己了。
父親把我連同璉二叔一房一同逐了出去,看著他把我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我在傷心的同時竟到了史無前例的輕松。
父親,哦不,珍大爺給了我家車馬行。看著那家開在鬧市的車馬行,我突然想要做些什麼。
我上了旅行,無時無刻都在這條探索的路上。我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山川湖海,每一片土地都留下了我的故事。旅行不僅讓我領略了各地的風土人,更讓我開拓了新的商路,結識了無數志同道合的朋友。
然而,無論我在何方,每年的元宵佳節,我都會回到京都。京都,這座古老而繁華的城市,承載著我太多的回憶和。每當元宵之夜,我都會漫步在悉的街道上,欣賞著滿城的燈火輝煌,著那份獨特的溫馨和親切。
回到京都,不僅是為了慶祝元宵佳節,更是為了尋找心的寧靜和歸屬。在這里,我可以暫時放下旅途的疲憊和喧囂,片刻的寧靜和安逸。同時,我也會在這里規劃下一步的旅行計劃,期待著下一次的探險和發現。
寧國府還是被查抄了,這件事我早就預料到了。看著來往的兵,我掙開了家仆的束縛,走了過去。
我告訴他們我是賈蓉,是賈珍的兒子。他們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就不耐煩的把我推到了一邊。
好在這些人并沒有驅趕我,而是任由我跟在他們的邊進了寧國府。
我穿過那些曾經悉的庭院,看著那些被上封條的房門,心中五味雜陳。我知道,這個曾經輝煌的府邸,如今已經徹底衰敗了。然而,我并沒有到過多的悲傷,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走到前廳,那里已經聚集了一些被查封的財。我看著那些曾經珍貴的品,如今卻如同垃圾一般被隨意丟棄,心中不涌起一莫名的悲涼。我想,這就是權力的無吧,它可以讓人一夜之間從云端跌落谷底。
我看到了被兵押解著的父親,他的影顯得如此落寞和狼狽。從前,他總是那麼注重外表,每次出門都要心打扮,如今卻一塵土,衫不整。他看到了我,對著我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那笑容中,沒有毫對曾經的留,只有坦然和從容。
我走到父親邊,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語言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面對父親那蒼老而疲憊的面容,我心中的千言萬語都化為了無聲的嘆息。
父親看著我,輕輕搖了搖頭,仿佛在說:“你看,我也得到了解。”他的眼神中出一釋然,仿佛卸下了長久以來的重擔。我知道,他所說的解,并不僅僅是指質的束縛,更多的是心靈上的自由。
想起過去父親為了家族的榮耀和利益,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犧牲。他承了巨大的力和責任,為了維護家族的聲和地位,不得不做出許多違心的決定。如今,雖然家族已經敗落,但至他不用再為了這些外在的東西而束縛自己的心靈。
我默默地看著父親,心中充滿了理解和同。我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他作惡多端,敗壞家業,生活窮奢極,為人荒無恥。然而,在這幅被世人唾棄的畫卷背后,卻藏著一個有真、有擔當、有孝心的男人。
看著孤寂的影,我想起小時候,他曾用那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我的頭,眼中滿是寵溺與期。那時的他,還未被世俗的繁華所迷,心中只有對我無盡的父。
歲月流轉,父親逐漸被權力和金錢腐蝕,走上了不歸路。他的所作所為,讓家族蒙,也讓我心痛不已。然而,在我心深,卻始終無法將他完全視作一個惡人。因為我知道,他心的某個角落,還保留著那份最初的純真和善良。
如今,我看著他蒼老而疲憊的臉龐,心中涌起一莫名的悲傷。我明白,他的一生都在追求著某種東西,卻最終迷失了自己。他的真,被權力和金錢所掩蓋;他的擔當,被世俗的眼所質疑;他的孝心,也在家族的衰落中變得蒼白無力。
在他被兵押著從我邊經過時,我對著他輕聲喊了一句:“爹爹,我不恨您了。”他的形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大笑著離開了這座束縛了他一生的府邸。那笑聲中,似乎有解,有憾,也有對我那聲呼喚的回應。
父親死了,死在了劊子手的屠刀下,死在了萬民的辱罵中。他的離世,如同一場盛大的煙火,絢爛而短暫,留下的只是無盡的嘆息和唏噓。
在我帶人給他收尸的時候,我看到了早已同他和離的繼母。靜靜地站在一旁,眼中流出一難以言喻的復雜緒。雖然同父親和離了,但家并沒有收回上的誥命,依然保持著那份尊貴與高傲。如今見了,我應該喊一聲,尤夫人。
我們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默默地完了收尸的儀式。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父親年輕時的影子,也看到了繼母曾經的溫與期待。然而,這一切都已煙消云散,只剩下冰冷的現實和無法挽回的過往。
看著父親的棺槨,我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那沉重的木頭,仿佛承載著父親一生的榮耀與罪惡,也封存了我對他復雜而深沉的。
就在這時,璉二叔走了過來。他面凝重,眼中閃爍著深沉的芒。看到我,他微微點頭,仿佛理解了我此刻的心。
看到璉二叔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我抱著他的腰放聲痛哭起來。
看到我痛哭失聲,璉二叔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給我帶來了一安。我地抱著他,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都傾訴出來。
等到我平靜下來后,璉二叔輕聲問道:“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我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我能到璉二叔眼中的關切和鼓勵。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悲傷,然后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想先把他靈柩送回金陵,尤夫人說他最大的愿是同我母親合葬。”我的聲音雖然還有些抖,但已經恢復了一堅定。
璉二叔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明白,這是父親生前的心愿,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好,我們送他回金陵。”
當我們終于將父親的靈柩送回金陵,安葬在他母親的墓旁時,我心中的悲傷也慢慢得到了平復。我知道,雖然父親生前犯下了許多錯誤,但他對母親的誼始終不曾變過。
安葬好父親后,璉二叔提議我同他一起回京,但我堅定地拒絕了他的好意。京都雖繁華,卻不是我心靈的歸宿。那里有著太多的紛擾與復雜,而我的是一片寧靜與自由。
送走璉二叔后,我獨自在父母的墓前守了整整三月。每日清晨,我會帶來新鮮的點心和父親最的酒,擺放在墓前,然后靜靜地坐下,與父母訴說著心中的思念與慨。午后的灑在上,暖洋洋的,仿佛父母的雙手在輕輕著我。傍晚時分,我會點燃一炷香,祈求父母在天之靈能夠安息,也為他祈求未來的平安與順遂。
三個月的時間,我仿佛經歷了一場心靈的洗禮。我逐漸理解了父親的無奈與痛苦,也學會了放下心中的怨恨與執念。我明白了,人生短暫,我們應該珍惜每一個當下,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三個月后,我重重的在父母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頭也不回的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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