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淮眉頭鎖，著麵前一會哭一會笑的傅知越，“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傅知越愣了一下，大腦已經放棄了思考的能力。

    他呆呆地瞧著溫楚淮，“可、可是……”

    可是溫楚淮明明說他不認識他的？

    可是溫楚淮明明那麽無地拿刀指著他的？

    “……”

    傅知越沉默了一會。

    腦子裏突然閃過溫楚淮對他的詰問。

    那麽冷。

    那麽銳利。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自投羅網，助紂為！】

    “你不是……你是溫楚淮……”傅知越眼前有些模糊，心髒被他生生地忽視了，“你是我哥……”

    “……”

    “哥……”傅知越眉目間的悲哀之褪去，重新漫上來的是不到頭的困。“哥……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他喃喃著，一句一句跟溫楚淮代著這三年他的果，“哥，你不在的這三年，你父母的事，我已經理好了。他們都以為你死了，那一百多萬，我把你的房子買下來了，以後他們都不能來打擾你……”

    “還有大黃，大黃也絕育過了，我每年都帶它去檢查，醫生說它很好……”

    “還有你在附屬醫院的實驗室……”傅知越有些費力的抬頭，“我也……我也籌到了好多資金……你囑咐我的所有事，我都盡我最大的努力完了。”

    視線裏，溫楚淮的影子有些模糊。

    和三年裏每一次傅知越見到他的影子一樣，都籠著一層模糊的影。

    可夢裏的溫楚淮，沒說過他助紂為。

    傅知越整個人都快要被這四個字垮了。

    “你說我助紂為，”傅知越笑了，眉心卻鎖著，“那你呢？你又為什麽會在那個基地裏？！”

    “三年，你說我給他們當了三年的法律顧問是助紂為，那你呢？！”

    傅知越還握著他的肩頭，想要搖晃，卻又怕把溫楚淮就這麽搖散了。

    所以他隻能悲鳴，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小。

    “你為什麽三年都不來找我？！為什麽不當麵來罵醒我？！為什麽躲了我整整三年？！”

    溫楚淮閉了閉眼睛，無言以對。

    他為什麽在龔德的實驗基地裏，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這樣的他，也似乎的確沒有來過問傅知越的資格。

    他對上傅知越的眸子，眼底的慢慢退去。

    溫楚淮手裏的刀落了地。

    “當啷”一聲。

    形不可覺察地晃了晃，又很快穩住了。

    兩個人都是茍延殘。

    兩個人都在強撐。

    “現在去把合同解除了，”他推開了傅知越握住他肩頭的手，從傅知越邊越過，“離龔德和恒生醫藥遠一點。”

    “哥。”

    傅知越突然攥住了溫楚淮的手腕。

    他側目，著邊的溫楚淮，“我不能聽你的。”

    “你……”

    “除非你跟我解釋清楚當年的事。”

    “傅知越你……”

    “否則我不可能退出。”

    傅知越無甚表地打斷了溫楚淮的怒焰。

    “我花了三年時間讓恒生醫藥信任我，讓我能接近當年的真相，不可能隻因為一個助紂為就停止。”

    “所以哥，你想讓我退出，就告訴我當年的真相。”

    溫楚淮很固執。

    而傅知越同樣固執。

    哪怕溫楚淮掐住他的脖子，傅知越還是那句，“告訴我當年的事，否則我不可能退出。”

    傅知越很瘋，溫楚淮知道。

    所以也知道，傅知越說不會退出，就真的不會退出。

    就像三年前，背著他加恒生醫藥一樣。

    溫楚淮掐著傅知越的脖頸，指下是傅知越砰砰跳的大脈。

    裏奔流的都是莽撞和不顧。

    可溫楚淮行醫這麽多年，他能到，這種跳的頻率，不是正常的頻率。

    “傅知越，”溫楚淮手下的力道鬆了一點，話題一轉，“你是不是心髒出了什麽問題？”

    “我沒……”

    “說實話。”

    “……”

    傅知越不吭聲了。

    眼簾垂下來，原本飛揚的眉眼看起來有點躲藏可憐。

    溫楚淮的子急了很多。

    他幹脆甩開傅知越，自己去屋子裏找藥箱。

    傅知越放東西的習慣他再悉不過了，徑直拉開電視櫃最底下的一層屜。

    裏麵還是他臨走之前用的那個藥箱，裏麵分了兩格。

    一格是他三年前吃的那些藥，一格是傅知越現在正在吃的那些藥。

    最上麵一盒——

    鹽酸普萘爾緩釋片。

    溫楚淮僵住了。

    職業本能立刻反應過來那是β阻滯劑，用來抑製心收力。

    “這是什麽……”溫楚淮沒回頭，“傅知越，怎麽回事？”

    他本沒指傅知越回答。

    他轉就去了書房，從最底下一層的書架開始一個文件夾一個文件夾地翻找——

    他還在的時候，傅知越的健康得很，溫楚淮就沒見過傅知越把什麽病曆之類的東西放好過。

    如今找起來，居然覺得無從下手。

    後腳步聲近了，溫楚淮也沒察覺。

    直到一隻手攬過了他的腰，強行將他撈起來。

    “傅知越！”

    “哥。”傅知越打斷了他的發怒，一雙眼睛耷拉下來，“咱們玩個遊戲好嗎？”

    “……”

    “你把十一年前的事告訴我，我就把我為什麽要吃這些藥告訴你。”

    “你……”溫楚淮咬牙，“你真以為你不告訴我我就找不到你的病曆？”

    “你找不到，哥。”傅知越溫溫的，“從我在基地裏見到你的第一眼，回來以後，我就把之前的病曆全都燒掉了。”

    “……”

    “你現在已經不在附屬醫院的編製裏了，你也查不到。”

    溫楚淮沒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你他媽……”

    “哥，你擔心我，所以十一年前的真相，你不讓我知道。”傅知越低低地咳了兩聲，還沒咳完就又笑了，“可是你看，我也是擔心你，所以我的況，我也不讓你知道，為什麽你就生氣了呢？”

    “傅知越！”

    “哥，我不是真心要惹你生氣的……”傅知越的都有些泛紫，卻還是抱著溫楚淮，像是要和溫楚淮同歸於盡，“你別怪我……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我隻是太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事了……”

    心髒一陣一陣搐，傅知越摟著溫楚淮的腰，慢慢將下放在溫楚淮肩上。

    近乎囈語，“我隻是……太想知道了……”

    傅知越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大抵應該被稱為悲哀。

    他隻聽見溫楚淮忽遠忽近地喚了一聲，“傅知越！”

    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