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猛然回神，“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龔德將手上的U盤扔在溫楚淮腳下，“溫醫生，不給李總解釋一下嗎？”

    “……”

    “溫醫生，龔教授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李仁追問。

    溫楚淮目落在U盤上，什麽都沒說。

    龔德邊的人冷笑，“溫醫生，您之前一直自詡誠信，沒想到也有在報告上做手腳，欺騙大眾的一天！”

    “李總，這些溫醫生所謂的研究果，我們經過了比對，本就是他用相同的圖片複製粘過來了！”那人指著溫楚淮，厲斥，“虧我們這麽信任你！費了這麽大勁把你救回來！你知不知道是把你救回來，我們就——嗚！”

    話沒說完，是龔德命人捂住了他的。

    他似笑非笑，而李仁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剛剛看了溫楚淮那麽行雲流水的一套作。

    凡是看過溫楚淮工作的人，都不會懷疑他的工作能力。

    “那個……龔教授，”李仁居然開口在中間調和，“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剛剛我……”

    “沒什麽可誤會的，”龔德涼涼開口，“溫楚淮，為了和長林醫藥合作，你們做的也不。”

    “等一下，長林？”李仁警覺起來，“你的意思是，溫楚淮和長林醫藥有合作？”

    “當然，恒生醫藥和長林醫藥之間的競爭關係有多激烈，李總您應該比我清楚。現在外麵的風言風語，大多也是長林醫藥挑起來的，究竟是誰帶的頭，您想不清楚？”

    “……”

    “哢噠、哢噠——”

    秒針一頓一頓地跳，時間卻好像靜止了。

    溫楚淮藏在口袋裏的手攥了攥拳。

    他知道，他沒賭贏。

    果然賭徒都不值得同。

    李仁視線慢慢轉到那個U盤上，過了一會，抬手一點，“去把那個U盤送到技部做技分析，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

    手下人領命而去。

    氣氛陷了詭異的沉默。

    龔德、溫楚淮、李仁。

    三個人，三方勢力。

    各有心思，綿裏藏針。

    窗外無星無月，整個夜幕黑漆漆的，天地墮永夜。

    “李總。”

    溫楚淮還是沒什麽表，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在做最後的掙紮。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想我和龔教授也沒有什麽合作的必要了。”

    無數雙眼睛盯在他上，溫楚淮八風不，“我們既然剛才做完了所有的實驗，那有什麽話，不妨我們等這次的實驗結果出來再說。”

    “您究竟是要和我，還是和龔教授合作，到時候，相信您心裏自有定論。”

    一番話說得李仁有些搖擺。

    李仁又想起了剛剛溫楚淮的有竹——

    或許……是龔德和他生了異心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一個自己控製不住的龔德，和一個命被他握在手裏的溫楚淮，那一定是溫楚淮更好控。

    如果溫楚淮還真的能做出果來，那就更好，到時候就不要傅這個份，直接公布溫楚淮的真實份。

    等把新藥的第一波市場名聲打出去，到時候誰管溫楚淮是死是活，大不了就是賠點錢的事。

    李仁的目在龔德和溫楚淮上來回逡巡，幾秒之間，利弊已經權衡了幾個來回。

    他抬了抬下，對門口的保鏢，“送溫醫生回宿舍。”

    “不可以！”

    龔德“啪”一下摁住了門，攔住溫楚淮。

    “李總，技部那邊說……”半個小時前離開的屬下又急匆匆回來，著李仁的耳朵說了幾句。

    說的什麽，除了他們兩個，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但眼可見的，李仁的臉沉下去。

    溫楚淮麵上還是淡然，心裏卻歎了口氣。

    今天在劫難逃。

    李仁狠地用視線攫住了溫楚淮，“抓起來。”

    “是。”

    “是！”

    幾人暴起，炮彈一樣衝著溫楚淮而去。

    溫楚淮撤步，閃躲開兩個人。

    他剛才不說話，已經默默把在場所有人的站位估算一遍，所以此刻麵對驚變也不算是毫無準備。

    一隻手五指爪，鉗向他肩頭。溫楚淮扭，躲過那一下。

    保鏢一愣，似乎沒想到一個長年坐辦公室還是剛剛沉睡三年醒來的人，能有這樣的手。

    怔愣間，溫楚淮如同灌滿了力的長鞭旋而起，半空中一個扭，飛起一腳——

    就這一下，溫楚淮聽見過傷的後腰約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像一臺老舊的許久沒有上油的機。

    保鏢倒地，與此同時，溫楚淮連收勢都收不住，摔在地上。

    單手撐著地板，下裏麵被咬出腥氣，溫楚淮是控製著另一隻手扶在膝上，沒去捂後腰的位置。

    他不能怯。

    把弱點暴出來是極不明智的做法。

    也不待他緩過一口氣，一群人蜂擁而上，反剪了他雙手，住他的肩。

    李仁和龔德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惺惺相惜，好像之前的嫌隙都不存在一樣，並肩站在一起。

    而溫楚淮，被一腳踹在膝窩裏，麵朝兩人的方向，單膝跪地。

    那些押著他的保鏢，在很久很久以後回想起這件事，總是想，這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仗義執言者向蠅營狗茍輩卑躬屈膝。

    可那時候，確實是這樣的。

    溫楚淮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夏天薄薄的白襯衫，在他背後了一片，能看清底下一節一節的脊柱。

    他垂著頭，沒人能看見他的表，連脈搏都很微弱。

    龔德嘖嘖兩聲，語氣涼薄，“溫楚淮，我還當你是個什麽剛正不阿的骨頭，原來也不過是欺世盜名。我真是替沈老師覺得不值，怎麽明磊落了一輩子，最後頂著那麽大的力，收了你這麽個學生。”

    李仁的反應則更為直接，“綁起來，送到一號倉庫去。”

    一號倉庫，是陸婭欣上次問要不要帶溫楚淮去，李仁說暫時不用這麽大強度的地方。

    幾個保鏢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恐懼。

    李仁輕描淡寫的，“那些東西，烙鐵也好，電也好，該通電的通上電，該燒熱的燒熱了。”

    “咱們溫醫生是個骨頭，”李仁笑，“工作做不到位，可撬不開溫醫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