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時候病痛不斷,總是渾渾噩噩的,那段記憶也不是很清楚。
但自己多大年紀了,還是知道的。
因小時候戴著的長命鎖上,清清楚楚刻著的生辰八字。
還有什麽‘子嗣艱難’又是怎麽回事?
喬婉君難以認同武弢的話,連忙讓杏兒將那長命鎖找出來,給武弢看。
小時候一直戴著個長命鎖,後來因為年紀大了,那銀鎖太小,實不相配,便被母親收了起來。
“這是我小時候一直戴著的,上麵有我的生辰八字。”
就算人的記憶會出錯,但刻下的字總不會有錯了。
一定是武弢年紀大了,記不清了,如是這樣在心中告訴自己。
然而,武弢在看完了長命鎖後,忽然就沉默了。
長命鎖的背麵,的的確確寫著喬婉君的生辰八字,但正麵還有另幾個字。
代久安 祈長福。
寓意:世代平安 福澤綿長。
這幾個字,一瞬間將他拉回了一段就快要被封存的記憶中。
別看他現在和代嶽山互相看不慣,但年輕的時候,兩人還是很要好的同窗。
那時候,他們一樣的才華橫溢,一樣的窮困潦倒。
唯一不同的是,代嶽山子嗣緣頗好,連生了兩個兒子之後,又生下了一個兒。
兒雙全,可把代嶽山高興壞了,時常拿這個在武弢麵前顯擺。
然而樂極生悲,他那個兒不好,病痛不斷,於是便給起了個閨名。
名喚‘久安’,就是希能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可天不遂人願,在一次求醫的路上,那病弱的兒走失了。
丟了兒之後,代嶽山夫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歇斯底裏的找人,或是有多難過的表。
反而,很快又懷上了,還又生了個兒。
這小兒健康又聰明,代嶽山夫婦很快便忘記了先前那個丟失的孩子。
為此,武弢曾開玩笑說,那丟的兒是不是被他們夫妻兩人故意扔掉的。
因為他們本就窮的很,還要花費很多銀錢在那病弱的兒上,實在是消耗不起。
豈料酒後的玩笑話,卻讓代嶽山像被踩到了痛腳一樣,火冒三丈,口不擇言。
也是在那時候,武弢和代嶽山紅了臉,生分了。
即便後來兩人同朝為,再難找回同窗時的友誼。
因為代嶽山的怪異反應,武弢心中一直認定,他那病弱兒就是被他故意弄丟的。
現下再看到這上麵的字,武弢心中震驚不已。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反複看了又看那銀鎖,樣式簡單又質樸,輕飄飄的,沒什麽分量,也不值幾個錢。
以喬會長之家產,若想給自己兒打長命鎖,就算不打個金的,起碼得打個大的,有分量的。
種種跡象讓他不得不揣測喬婉君的真實份,可目前他沒有確鑿證據,遂不敢胡說。
於是,隻撿著已有的事實道,“喬會長於我有恩,我豈會胡編排他們夫婦二人?”
“弘文六年我時常見到喬夫人,子還帶去鄉下求過生育偏方,但未。”
“直到弘文七年年冬,也未見過、聽過他們有孩子。”
弘文七年冬,武弢離開襄徳,去往京城參加來年的春闈。
雖然不忍,武弢終究還是說了。
“若是生辰八字沒有錯,那你···想必不是喬會長之親。”
‘嘩啦’一聲,手中的銀鎖摔落在地。
喬婉君形踉蹌,耳中嗡鳴,臉煞白,一陣天旋地轉。
著那小祠堂裏的牌位,隻覺得頭重腳輕,畔張合,想說什麽,終究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喬婉君暈了,宋源忙不迭又放飛了一隻信鴿。
吉祥從屋頂跳下來,搖搖頭,“沒人發現,一切安全。”
宋源點點頭,眉頭深鎖著,朝著主廳那瞥了眼,嘀咕道,“這武弢怎麽就來雙蘆村了?也沒收到京中的信啊。”
吉祥想了想道,“可能是京中那邊的影衛都一心撲在主子和國公府上麵。”
誰會去關注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上。
“不, 武弢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宋源搖搖頭,思索著,終於想通了似的,一拍手道,“怪不得。”
“怪不得,主子臨走前將宅子裏的人都換了一遍,還命人在街坊鄰居那提前打點好了。”
沈落衡臨走前,做了許多事,比如給那兩個小廝家人錢,讓他們離開喬宅。
又比如,給街坊鄰居辦了很多他們力所不能及的事,讓他們對於喬婉君養夫的事三緘其口。
有一些鄰近的,直接給了錢,將人遷出了村子。
還有一品香那邊也被打點好了。
就連那個周青,沈落衡也暗中給他在鄰縣尋了份好差事,將人支走了。
當時,他隻以為,主子是怕被沈歸的人問出什麽,現在看來。
遠遠不止。
主子在防備沈歸的同時,也是為了以防武弢來了,聽到什麽。
如今,整個喬宅,乃至整個雙蘆村,都隻會說沈落衡的好,也顧及著他國公府的名頭,不管是想討好的,還是忌憚的,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沒人再提當年那個小養夫了。
人們口中的阿衡,是喬婉君救下來的、才婚不久的新婚丈夫。
為人溫和寬容,樂善好施,對喬婉君也是微,是個好人。
好大一盤棋。
這裏麵的所有人都是一顆棋子,一顆為了混淆視聽,將喬婉君網進沈落衡棋盤中的棋子。
可能,今日來的武弢,也是其中之一。
宋源為這個發現,心驚跳,慨主子謀略之深沉的同時,又為喬婉君到無奈。
好在,主子這一切籌謀不是為了害人。
希他們能一直好好地走下去,否則以沈落衡那偏執的子,實在無法想象會瘋什麽樣子。
吉祥不知他心中所想,聽他低聲說著什麽,上前問,“老大,你怎麽了?”
宋源忙回過神,道,“去,讓暗的人都盯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都謹慎著點。”
“武弢走之前,切不可掉以輕心。”
否則,誰壞了事,那就活不。
現在,怕就怕唯一一個不控的人——杏兒。
杏兒是喬婉君的侍婢,隻將喬婉君當做唯一的主人,不可能被收買。
宋源想到主子臨走前的代,神凝肅。
‘若是杏兒說什麽,直接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