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雷念兒回家後，被母親拉著好一頓嗔怪。

    看著斷了，被木板架住裹著，隻能被人搬著行的兒，桂夫人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你進宮後，本以為是搏個無憂的前程。”

    “娘之前還教你藏鋒，沒想到天塢公主竟是個早早進博堂的人。”

    “到你小小年紀，就經不該有的磨難。”

    雷念兒忍不住吐槽：“娘，殿下比我小多了，不也一樣嗎？”

    母親瞪了一眼，嗔道：“人家是公主、是天才。”

    “你就是個小傻子，你怎麽跟人家比？”

    雷念兒小聲：“我哪裏傻了？”

    桂夫人不理，反正看這丫頭，怎麽看都不聰明。

    “平安回來就好，德州那地方，能活著回來就是萬幸了。”

    住兒的肩膀，囑咐道：“這次回來，就別出去了。”

    “你父親這次征討突寧，如果立了戰功，咱們就求他去向皇上討一個恩典，不讓你給公主做伴讀了。”

    “殿下前途無量，但其中的危險，咱們家消不起。”

    雷念兒的拒絕還沒說出口，母親又炸了一個驚天大雷給：“阿娘在給你相看人家了。”

    雷念兒震驚了：“阿娘......你在說什麽？”

    桂夫人沒覺得一點不對，笑道：“還害呢。”

    “你也不小了，都十二了。”

    “還有三年就及笄了，這看夫婿呀，是要關乎一輩子的事。”

    桂夫人帶著向往，像是在幻想將來婚後幸福滿的樣子。

    “姑娘家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不能馬馬虎虎地隨便看一個將就了。”

    “為娘從現在給你選，仔仔細細地挑，定能挑個樣樣都滿意的好人家。”

    桂夫人著雷念兒的頭，溫地說：“娘這輩子，就你這麽一個兒。”

    “我定要把你的將來都打算好了，讓你在這世上，能吃一點苦，就吃一點苦。”

    雷念兒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總覺得自己還小。

    低頭，前的曲線隻是微微鼓起的兩個小饅頭，都還沒長好。

    猶豫著說出自己一直憋在心裏，不敢對母親開口的話：“阿娘，我可不可以不嫁人？”

    桂夫人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帶上了嚴厲的兇相：“你怎麽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人這一生，本就該是長大、親、生兒育。”

    “你不嫁人，你想做什麽？在雷家待一輩子？”

    雷念兒小聲反駁：“那我就在阿娘邊盡孝，難道娘就這麽不待見我，非得趕我走嗎？”

    桂夫人一下子泄了氣，歎道：“娘自然是希你能一直待在邊的，可我和你父親不在了怎麽辦？”

    “你妹妹不，但卻沒個兄弟。”

    “你父親又是在戰場上拚命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有意外。”

    “到時候一家子眷無依無靠的，就算留下錢財，也難守住。”

    “倒不如趁著你父親勢頭正盛，給你找個顯貴之家，也不怕下半生無依。”

    雷念兒垂著頭，說道：“可是，像阿耶這樣，從前那麽喜先夫人，不也是說棄就棄嗎？”

    “誰能保證，自己找到的一定是良人，又一定會一直好好待自己。”

    “而且，阿耶已經是京中萬裏挑一的好丈夫了。”

    “我都不敢想，以後遇到更糟糕的人，我怎麽忍......”

    桂夫人沉默了，過了些許，隻說：“世道如此。”

    “念兒，你沒有更好的路走。”

    “你已經比世上九的子都幸運了。”

    “你父親是天子的刀，是金吾衛大將軍。”

    “你是大越最頂尖的那一撥貴，你至往後一生，可以錦玉食，仆從群，地位崇高，眾星捧月。”

    “就算夫婿不是個良人，又怎樣呢？”

    雷念兒差點就被說服了，但可能是被公主忽悠出經驗了，發現了：“不嫁人，我也能錦玉食、仆從群。”

    “不試試，怎麽就知道我保不住自己擁有的東西！”

    和母親年時相依為命，深厚，一直都乖順懂事，鮮悖逆的。

    桂夫人被兒突如其來的忤逆打懵了，氣得站起來。

    “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你這孩子，現在為何一點兒都不聽話了？”

    “我！”

    這句話說完，桂夫人捂著頭，似是極難的樣子，跌坐在後的椅子上。

    雷念兒急得忘了自己的傷還沒好，想要蹭起來，結果牽扯到傷口，疼得眼冒金星。

    緩過來，隻能朝著門外大喊：“快來人啊！夫人暈倒了！”

    幾個丫鬟衝進來扶桂夫人，雷念兒挑了兩個去找府醫。

    桂夫人被扶到最近的廂房去休息，雷念兒也被丫鬟從床上搬下來，抬到桂夫人床前去。

    府醫診完脈後，掛上了喜，朝著雷念兒恭喜道：“大娘子，夫人是脈之相。”

    “方才怒火攻心，鄙人開些藥去，服下就無大礙了。”

    “就是夫人不宜再氣了。”

    雷念兒不解，如果不是府醫瘋了，阿娘暈在這裏，他竟然能出笑來？

    直到旁邊的丫鬟輕笑一聲，道：“大娘子還是個姑娘呢，不懂是常事。”

    “夫人這是懷了小主子了，大娘子要有最嫡親的弟弟妹妹了。”

    雷念兒懵懵地看著床上的母親，此時悠悠轉醒，當是聽到了這些話，迷蒙的眼一下亮了起來。

    “我是有孕了？”

    算了算月份，正是雷寧出征之前懷上的。

    屋子裏喜氣洋洋，雷念兒的心卻直往下落。

    母親拉著的小手，在肚子上，滿是慈與希道：“念兒，這一胎要是個弟弟，咱們娘兒倆以後就有依靠了。”

    “你對弟弟好，你們好的話，將來你老有所依，娘也就不你出嫁了。”

    雷念兒迷茫地著掌心下，母親平坦的腹部傳來的溫度。

    母親是的，明白。

    但為什麽，的未來，是要賭在這個沒有一點存在的胎兒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