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上朝資格的他不知道，今日的朝會上，天塢公主還搞了個大作。

    首先，上表陛下，求允許子一同科舉仕。

    其次，取消貞節牌坊、烈節婦的褒獎，鼓勵寡婦再嫁。

    這離經叛道的要求，自然讓反對之聲沸反盈天。

    一人出列：“子怎能和男子一樣科舉？們本就不適合做。”

    貝婧初剛想懟回去，貝鈐從隊列中走了出來：“自開國宣朝啟公主，到現在的周監丞等人，已經十幾名子為大越立下或大或小的功勞，在朝中任職。”

    “又不是說子都來做，科舉本就是來篩選做的人。”

    “通過了考核便行，隻是不考慮男的影響，重要嗎？”

    “既然人家能通過，就代表有做的本事。”

    一殺。

    “那子若是有孕了，耽誤政事怎麽辦？”

    貝鈐：“誰家父母去世了，沒有六年的丁憂。”

    “朝廷是離了誰轉不了了嗎？朝廷隻有離了陛下才轉不了。”

    二殺。

    “子用事、婦人之仁......”

    貝鈐：“是人都用事，如果男子斷絕，人計是怎麽來的？”

    三殺。

    “子天生力弱，力不足......”

    貝鈐：“你文和武將比起來也是力不足，真一竿子打死，幹脆沒習過武的都別來。”

    四殺。

    “子本不該和外男接，若做同僚共事，萬一暗通款曲。”

    貝鈐：“那不正好通婚嗎？大家都是同僚，多門當戶對。”

    五殺。

    “怎麽能鼓勵寡婦改嫁？這是對去世丈夫的不貞。”

    貝鈐：“正值妙齡的寡婦改嫁後，可以再添多人口，你算過沒有。”

    “外敵虎視眈眈，正是準備打仗的時候，人丁重要還是貞潔規矩重要？”

    六殺。

    年手持笏板，跟塊屹立的碑似的，就立在大殿中央，神擋殺神。

    一張好舌戰群臣。

    其餘支持貝婧初的人，包括貝婧初本人，都愣是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一場酣暢淋漓的辯駁，貝鈐罵了個爽。

    皇帝拍板定案的時候，再也沒人出來說個不字。

    因為說了，絕對能被這位小侯爺懟回去，倒顯得他們愚昧無知。

    尚書令心煩氣悶地回到家，找夫人傾訴這件事。

    “你說說，這多荒唐！”

    “簡直跟兒戲一樣！”

    “讓子科舉，這不是鬧嘛！”

    “夫人你說對不對，像你一樣在家裏，就管管家，際一下，多舒坦。”

    “若不是咱們男子上擔子重，誰願意出來做。”

    沒想到他最是溫懂事的夫人，這次卻沒附和他。

    眼神逐漸變得奇怪，問：“夫君的意思是，天塢公主提議，讓子也可參加下一春闈？”

    “而且，陛下還同意了？”

    “是啊。”

    禹夫人直接噌的一下站起來，往兒的院子裏衝。

    還一邊吩咐下人：“去把三娘的東西都收拾收拾，打包一起上書院去。”

    “讓別鬧子了，過了這村可能就沒這店了！”

    眼睜睜看著人去樓空的尚書令出爾康手，但沒能阻止任何東西。

    但並不是任何人都想要這個機會。

    雷楠兒在聽說時候，更是沾沾自得。

    “鬧吧鬧吧。”

    “們越是不符合世道，就越能凸顯我這樣的孩子矜貴賢惠。”

    而得到的結果也正如所料。

    桂夫人為了避嫌，不管的親事，提親的帖子都是自己過目的。

    著帖子，很是歡喜。

    “最近提親的人，家世都更高了。”

    “估計就是那些和雷念兒一樣，不切實際想和男子爭的娘子們，鬧著要考科舉。”

    “白白讓我撿了便宜。”

    對其中一個很興趣。

    “這朱家，倒是不錯。”

    合上婚帖，雷楠兒收斂笑容，起。

    “走吧，去看看我那好弟弟。”

    “雖然，近不了他的。”

    本來，以為，阿耶開始看重雷念兒，已經是最糟糕的事。

    結果那繼室生了個兒子！

    是阿耶唯一的兒子。

    自從那小賤種出生，阿耶就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更是直言，有殘害姊妹的先例，不允許接近弟弟。

    他還真猜對了。

    恨不得殺了那小賤種才好。

    但每日隻能笑相對，裝作極為喜弟弟的模樣。

    去正院的時候，雷念兒也在屋子裏。

    雷念兒猜測，小弟應當是被母親念叨過雷楠兒的事，對著一口一個壞人。

    但一直想要兒友的父親，卻從沒糾正過小弟的話。

    斂下雙眼，遮住自己嘲諷的眼神。

    果然啊，在兒子麵前，以前再寵的雷楠兒，也比不上他寶貝兒子的一個腳趾頭。

    明明該快意的，雷念兒卻有種兔死狐悲、亡齒寒的覺。

    出神著，袖被扯住。

    小孩咬著手指，大大的眼睛地著，口齒不清地喊：“姊.....姊......”

    笑了一下，小孩還是很可的。

    不知是這年紀的小男孩格外的皮，還是小弟力旺盛些。

    他不喜歡被長姊抱，而是喜歡扯著長姊的擺，往上爬，然後再被抱。

    雷念兒都習慣了，唯獨這次出了點小曲。

    小孩子腳一，撲騰了一下，拉住旁邊的桌子借力，卻連帶著桌子一起砸了下去。

    雷念兒大驚，手把他撈進懷裏，卻失了平衡，隻能另一隻手撐在地上，碎瓷片深深地紮進了手掌。

    母親立刻把被驚嚇到嚎啕大哭的弟弟抱回去哄，“怎麽樣怎麽樣？落兒有沒有事？有沒有哪裏痛啊？”

    並責問：“你都不會用手護著他點嗎？”

    雷念兒心累，像是不認識了一樣。

    “我不知道，您也沒代。”

    “我沒帶過孩子，不懂。”

    “而且阿娘，剛才為了撈住他，我的手也傷著了。”

    這時，母親的眼神才移到被碎瓷片紮著的，汩汩流的傷口上。

    驚呼：“哎呀，念兒你沒事吧？”

    雷念兒：......廢話，你看我像沒事嗎？

    不想再掰扯，說：“母親，我去找府醫包紮去。”

    “好，你快去，別耽誤了。”

    匆匆代完，又將心力都投在哄更小的那個孩子上。

    雷念兒包紮完，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度過。

    直到進宮述職的時候，才攤下來。

    “殿下，我好像是個不正常的人。”

    【嗯？】貝婧初意識到緒不對勁。

    【好好的，怎麽給孩子弄到懷疑人生了？】

    雷念兒犯上作著拉，好重一腦袋往肩上埋。

    埋好之後還調整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肩上傳來的聲音悶悶的：“我好像隻想要幹淨的。”

    “我想要堅定的、純粹的站在我邊的人。”

    “不夠堅定的，好像，就不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