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什麽時候離開的，染完全沒注意到，整個人都被巨大的恐怖和窒息籠罩。

    待自己回神時，又青已經站在麵前，扶著手臂的手還在微微抖：“小姐，要不，我們把這事告訴侯爺吧……”

    “不行！”

    “絕不可以跟爹爹說，聽到了沒！”

    染怕又青私自做主，又嚴肅地警告一遍。

    又青哽咽著點頭：“是，奴婢都聽小姐的。”

    這一次，在又青的服侍下，染很快將小腹纏好，末了試著氣，除了有些悶，還好。

    又青看著小姐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疼，問：“小姐，您若是怕別人看出來，咱們白日纏上，又何必晚上也如此呢，這樣您可以嗎？”

    染低頭道：“無礙。左右也就兩三個月的事。萬一晚上或者早上來不及，被看見了反而麻煩。”

    而傅今安離開後，直接去了怡春院，把陸久臣從床上拽下來，道：“陪我喝杯酒。”

    陸久臣睡眼迷離，懶懶地了個懶腰：“我說指揮使大人，良辰景，你讓我一個大男人陪你在這種地方喝酒，傳出去我請小王爺的臉還要不要了？”

    傅今安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的小腹：“你的臉要不要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再不穿上服我會讓長影出手幫你。”

    陸久臣嗖地雙手扣住下：“你，你無恥！”

    長影在門外仰天長歎：他隻是個錦衛，大人怎麽什麽事都讓他幹。

    幸好陸久臣知道這人的子，利索地穿好裳出來，這人已經自己喝了半壺了。

    陸久臣挑眉：“怎麽，遇上什麽棘手的案子了？”

    傅今安搖搖頭，看著外麵的夜，忽然轉過頭問：“你說，當年老東西跟老靖王兩人是不是還有別的勾當？”

    陸久臣一聽，不自覺坐直子，嚴肅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當年兩人定下傅兩家親事，並不單單是為了阻止你……”

    傅今安點頭：“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在他看來，染並不得家老夫人多麽歡喜，如果隻是因為占了個長，依照他那個便宜爹的子，早就同意退親了。

    這一晚沒睡好的不隻是陸久臣，還有染，早上醒來眼底烏青，塗了好多才遮蓋幾分，用過早飯便來到寧福院。

    老夫人抬頭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你先進去吧，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是，祖母。”

    染無視眾人，去了西側暖閣，裏麵筆墨紙硯都已經準備好了。

    染將披風下，給紫芙。

    又青在一旁研墨，染坐下後便挽起袖子執筆。

    老夫人進來的時候，染已經寫完兩張了。

    剛要起，老夫人擺擺手:“坐吧，寫你的。”

    走到跟前拿起其中一張仔細看了看，當朝子大多喜歡簪花小楷，也有一部分喜歡隸書行書的，隻是像這種寫草書的著實不多。

    一是草書在子眼裏，不夠整齊，二是草書十分講究心。

    染也正是喜歡這一點：心之所向，隨手萬變。

    況且，寫得也確實是不錯，記得前世，傅世恒唯一讚揚過的地方，也就是的字了。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轉到榻上的團上坐下。

    杜嬤嬤昨日挨了板子，現在伺候在邊的是一個夏芳的姑娘。

    說是姑娘，如今也二十有三了，在老夫人跟前也伺候了十幾年。

    夏芳按照老夫人的習慣將筆紙擺好，彎起袖子研墨。

    一晃，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中間瞇了兩回，每次醒來都看見染依舊脊背直地坐在那裏。

    終於，一卷經書抄完，也到了午飯的時候。

    染活活手腕，隻是幾日沒寫而已，竟酸脹得厲害。原來在江南，可是每日都會練上一兩個時辰的。

    可見，無論幹什麽果然不能懈怠。

    一抬頭，便看見老夫人正看著。

    染忙起行禮：“祖母。孫已經將經書抄寫完，回頭等都寫完了，會送去法華寺，恰好下個月是母親的忌辰，孫還想請大師再為母親誦經，以聊表孝心。”

    老夫人道：“嗯，應該的。難得你坐得住，心也算穩當，到時候連著我這些，一起都帶去吧。總歸是婆媳一場，也算是盡我的一點心意。”

    染又福了福子：“是，孫替母親謝過祖母。”

    老夫人擺了擺手。

    染以為沒事了，剛要起離開，就聽老夫人又淡淡地說了一句：“咱們祖孫還沒單獨吃過飯呢，晌午就留下吧。”

    若是換了旁人，或許會到寵若驚。

    畢竟，能在老夫人這裏用飯的，也就如雪和鴻俊姐弟二人了。

    “是，孫聽祖母的。”

    染平靜道。

    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讓夏芳去準備。

    染見狀，也讓又青和紫芙出去幫忙，屋子裏隻剩祖孫兩個。

    飯菜還要準備一會兒，老夫人便歪靠在榻上，指了指旁邊：“坐吧，跟我說說江南的事。”

    染並沒有坐在老夫人所指的地方，反而在腳踏上坐下，輕輕抬起老夫人的放在膝頭，一下下，笑著道：“好，祖母想聽什麽，染兒說給您聽。”

    老夫人看了一眼那雙纖細白的手，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你這按的手法不錯，跟誰學的。”

    染垂著頭，手上作不停，緩緩開口：“在江南的時候，爹爹每每出征，則幾日，多則幾個月也不曾回府。回來後，一疲憊還好，經常還帶著一傷。”

    或許是想起父親的不易，染的聲音略低了些：“爹爹怕我擔心，總是躲著不肯見我。後來，我就跟著一個嬤嬤學了按的手法，又看了些醫書，總想著能為爹爹做些什麽。便假裝吵著拿爹爹練手，爹爹拿我沒辦法這才同意。”

    老夫人睜開眼看了一眼，道：“你倒是個孝順的。”

    染笑著搖搖頭，比起自己那點孝心，爹爹這輩子的付出才是最難的。不過說起江南的日子，染懷念了兩輩子，不自覺話就多了起來。

    說話慢悠悠的，聲音不高不低，仿佛春風細雨，慢慢浸潤著幹涸的土地。

    不知不覺，老夫人便睡著了。

    染拿起一旁的薄被蓋在上，然後悄悄退出屋子。

    夏芳恰巧要進來喚兩人用飯。

    染輕聲道：“祖母睡了，你等一會兒再老人家吧，把飯菜先熱上。”

    夏芳點點頭：“那請大小姐先用吧。”

    染笑笑：“不了，我回去用，你進去照顧祖母吧。”

    直到染的影消失，夏芳才推門進了裏屋。

    隻見老夫人神思清明，哪有睡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