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扶著父親的胳膊讓他坐下，一邊替他著堅的肩膀一邊道：“其實我並不在乎二嬸當眾訓斥我，無非就是想在眾人麵前顯示的地位罷了。可是我在乎的是侯府的臉麵。或許您還不知道，二嬸被祖母去寧福院之後，劉氏母簡直把這裏當了們搜刮的。您知道別人都怎麽說咱們家嗎？”

    “爹爹。”

    染轉過認真地看著父親的眼睛道：“俗話說，家不掃何以掃天下。就算你再多的傷，殺再多的敵人，立再大的功，後宅不穩，你又如何在朝中立足呢？我知道您不在乎那些外之，兒也不在乎，可是我們不能因為我們不在乎，就任由他們胡來。古往今來，有多禍事是從後宅引起，輕則罷免爵，重則抄家流放，甚至滅九族的例子也是有的。”

    德運心一震。

    他原來隻知道隻要自己忠心，隻要他對皇上還有用，就不會有什麽大的禍事。

    今日聽染一說後宅之事，加上如雪的事，忽然發現，如果染兒有母親在，或者後宅裏有個像樣的人，這些或許都可以避免。

    染見父親的表有所鬆，又道：“還有，爹爹，您上次就答應過兒，難道您忘了？”

    德運臉上訕訕的，上次兒被弟妹聯合刁奴欺負的時候，他確實答應過。

    隻不過一轉就給忘了。

    染撅著道：“您看！我就知道您上次就是哄兒的！果然如此！”

    德運忙又轉過頭來哄兒，最後被無奈，道：“好了，你就說讓爹爹怎麽做吧，你說什麽爹爹都聽你的！”

    染終於出一抹得逞的笑：“這可是您說的，不許反悔哦！”

    德運寵溺地刮刮的鼻子：“小機靈鬼，連爹爹你也算計。不過有一點，看人的時候可得睜大眼睛，不行就找你外祖母商量商量，老人家看人準。”

    染拿起帕子抵在邊笑個不停：“爹爹，知道的這是給您找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給我找的呢。”

    德運無奈地搖搖頭，心想：可不就是給你找的。

    不過許多年以後，當德運也兒孫滿堂的時候，他不想起今日，總是慶幸，幸虧聽了兒的。

    染行很快，當晚命人給王氏去了信。

    接到信後，王氏與沈老夫人自是又一番心疼染。

    如果清音還活著，這孩子何必還要張羅著給自己找繼母，不過王氏也沒閑著，開始著手打聽袁家的事。

    三月初三兒節，但家因為出了如雪的事，往年數張羅最歡，今年隻好不了了之。

    就連李新月都忍不住埋怨：“早知道來了京城還不能出去，還不如在延慶了！”

    劉氏瞪一眼：“這幾日你可小心些，誰知道你姑母的哪子瘋。”

    李新月撇撇，忽悠抱著劉氏撒：“娘，我聽說明日是家大夫人忌日，染一大早要去法華寺做進香。我還沒去過法華寺呢，您能不能跟姑祖母說說，讓也帶上我。娘，好不好麽！”

    染這邊，因為頭一天晚上打過招呼，今日一早便沒去給老夫人請安，天沒亮就起來收拾妥當隨父親出了府。

    隻是一到大門口，看見一堆黑乎乎的人影時，傻了眼。

    別說是，就連德運都愣了一下，問為首的李玉堂：“玉堂，你們起這麽大早這是要做什麽去？”

    李元亮與德運同歲，細算起來生辰還比德運大了幾日，但德運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侯爺，為了表示尊重和親近，堅持讓孩子們隨如雪姐弟稱呼大伯。

    李玉堂看了一眼站在後麵，捂得嚴嚴實實的影，上前行禮：“大伯，我們隨您和表妹一起去給大伯母進香啊。”

    說完見德運的臉有些不對，脖子小聲道：“侄兒以為姑祖母跟您說過了呢。”

    染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早就等在馬車上昏昏睡的李新月，聽到聲音不耐煩地掀開車簾，應付地喚了一聲：“大伯。”

    然後就看向染，語氣有些不耐煩道：“表妹，你還磨蹭什麽呢，一會兒天都亮了！快上來，進山之前還能再睡一覺。”

    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德運知道兒不太喜歡李家人，轉頭看。

    染不想耽誤時間，他們既然都堵在門口了，想必也攆不回去，便朝父親點點頭：“爹爹，我們也走吧。”

    然後扶著又青的手上了馬車。

    李新月看了一眼前麵致的馬車，眼珠子一轉，跳下馬車過去：“表妹，這一路就咱們二人，兩輛馬車多浪費啊。咱們乘一輛，還能說說話，也不寂寞是不。”

    染回頭看了一眼，直接拒絕了：“對不住表姐，我還要給母親誦經，表姐在不方便。”

    說完，便讓又青撂下了簾子。

    李新月撇撇，想說什麽，礙於德運騎著高頭大馬在旁邊，沒敢吭聲。

    剛剛出來時，一眼就相中那輛馬車了，又大又穩當，就連車頂的四角都掛著不知用什麽做的香囊，老遠就聞到香味了，甚是好聞。

    還親眼看見嬤嬤丫鬟往裏放了雪白的狐貍墊子，上等的蜀錦靠枕，簡直就像一個金窩窩。二話不說就要上去，誰知被那個福伯的車夫攔下了。

    說什麽那是侯爺專門給大小姐準備的，無論是誰都不能隨便用。

    李新月一回到自己的馬車上，憤憤地罵了一路：“得意什麽，不過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等我表姨母來的，有你跟我求饒的時候。”

    李玉堂卻沒管妹妹，整個心思都在前麵的馬車上。

    隨著馬車行駛，陣陣香氣撲麵而來，仿佛裏麵還有的馨香，撥得他心難耐。

    前麵的馬車，染剛剛的話也並不是敷衍李新月。

    此刻雙目閉，手持一串長長的佛珠，端端正正跪在團上默念無量壽經。

    在江南那麽多年，雖然每年也都會請寺裏的師傅給母親做法事，每逢初一十五，清明中元節，也會親手抄經書。

    隻是無論怎麽做，總覺得離母親還是那麽遠。

    今年終於回京了，按照父親的意思是要做一場大的法事，可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曆讓改變看法，想等一切塵埃落定時再跟母親分，省的母親在那邊為擔心。

    因為出來得早，太將將升起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到了法華寺的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