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安看著明顯比原來活潑了許多的謙兒，一下子想到景初。

    謙兒隻比景初大了兩個月，卻看著比景初大了整整一圈。他的笑聲，是景初從來沒有過的。

    傅今安上前謙兒的小胖手。

    謙兒似乎還認識他，對他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寧王著謙兒的腦袋道：“幸好，冷宮的日子並沒有給他留下影，他很笑。”

    傅今安點點頭：“謙兒跟我的兒很像，他們都很笑。”

    寧王眼神暗了暗。

    傅今安笑著道：“你放心，既然嶽婉禾說過，他今後不姓陸，那陸家也隻當沒有這個孩子。”

    寧王暗自搖搖頭，道：“別怪我多想，萬一被別人知道，等待他們母子的下場，你比我清楚。”

    傅今安看著他道：“既然我把他們母子給你，自然不會反悔。”

    寧王的擔心他明白，無外乎就是怕他後悔，斬草除。畢竟，謙兒是先太子唯一嫡子。有此顧慮，也是理之中。

    可是自己無法給他承諾什麽，一切隻能給時間。

    寧王也明白，又道：“多謝太子全。”

    傅今安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世人都說寧王好男，有龍之好，這次若不是因為他們母子，恐怕孤還不知道寧王的心意呢。”

    心思被穿，寧王沒有毫窘迫，反而爽朗地笑出聲，接著似是回憶道：“那是本王第一次隨父王進京。父王與永定侯惺惺相惜，於是帶著本王去拜見老侯爺。”

    低頭看了一眼雙眼亮晶晶的謙兒，繼續道：“那時他娘親才八九歲大，可小小年紀規矩卻很好……”

    從書房出來，雪已經越下越大，謙兒實在頂不住，已經在寧王的懷裏睡著了。

    寧王將上的披風下，包裹嚴實，滿眼都是慈。

    見此，傅今安也算放了心。

    “好了，雪下大了，寧王請留步。”

    傅今安抬手虛虛抱拳，剛要轉離開，就聽寧王忽然道：“太子殿下，請慢！”

    傅今安站在雪地裏，看向他。

    寧王將謙兒小心翼翼給一旁的嬤嬤，幾個大步上前，從袖中拿出一隻掌的錦盒，道：“剛剛顧著說話，竟然忘記了，這個，請你收下。 ”

    傅今安看了錦盒一眼，沒說話。

    寧王道：“聽聞二公子不好。這個是我們北地藥，據說一共流傳下來不過兩顆。我父王年輕的時候過傷，太醫曾斷言他活不過四十歲，後來服用這個藥，幸得壽終正寢。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對貴公子的病有沒有用，但試一試總不會有害。”

    “晏回！”

    還不等傅今安開口，就聽見染激得有些抖的聲音。

    與嶽婉禾說過話後見天不早，便告辭出來，站在門外等待。

    可久等不見傅今安出來，便過來看看，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寧王的話，一激，隻有在夜裏某些時候，被某人得無奈才換出口的稱呼，此時就這麽當著眾人的麵，輕而易舉地喊出來。

    寧王和嶽婉禾倒沒覺得有什麽。

    傅今安的的確確有些哭笑不得。

    他連忙上前扶著有些激的染，低聲道：“路，你慢點。”

    染顧不得這些，雙眼死死盯著寧王手上的藥，說不上來是什麽心，小心翼翼問：“你說，老王爺用了這個藥，才有了後麵的二十年？”

    其實張太醫斷言景初活不過六個月的事，早就知道了，隻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從來不敢奢景初能陪二十年，有時候甚至想，隻要有辦法，哪怕用自己十年壽命換景初一年，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就在漸漸接景初可能會隨時離開自己的時候，忽然有人說能救景初的命，如何不激？

    寧王被染，雖然他不確定這個藥對景初到底有沒有用，但是他自己經曆過絕，知道其中滋味，於是認真道：“沒錯。我父王就是用了這個藥，才得以續命。”

    染抓著傅今安的手，看看他，又看看寧王，道：“你想要什麽？隻要我有，哪怕我的命也行！”

    “染染！”

    傅今安是一點也聽不了說死的話。轉對寧王深深鞠一躬：“無論景初如何，你這份恩我陸今安記下了。”

    寧王將錦盒到傅今安的手，笑著點頭。

    傅今安與染離開後，嶽婉禾才緩緩轉過頭，看著邊高大的男人，喃聲問：“為了我們母子，值嗎？”

    寧王笑笑，攬著的肩，道：“你還記得嗎？十年前，你跟我說了什麽？”

    嶽婉禾想了想，搖頭，連他這個人，還是三年前那次藩王進宮才印象深刻的。

    寧王笑笑，攬著往回走。

    “我當時說了什麽？”

    “你好好想想。”

    “我想不起來了。”

    “不急，以後的日子很長，足夠你慢慢想。”

    ……

    回到東宮，染就迫不及待地要給景初吃那個藥。

    傅今安忙攔住。

    染有些不高興：“你幹什麽？你難道不想救景初？”

    將錦盒死死抱在懷裏一路，生怕別人搶了去。

    看著護食的樣子，傅今安氣得原地轉了一圈，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以為我覬覦你那顆藥？”

    染抿著沒說話。

    默認等於承認。

    傅今安閉上眼，深呼吸兩口氣，心中默念兩遍：是子心切，是子心切。

    這才睜開眼，了語氣，哄著道：“染染，這個藥我們明天等張太醫來驗過再給景初服用好不好？萬一裏麵有其他不好的呢，我們豈不是害了景初？”

    染繃的子一點點鬆緩，有些遲疑道：“可是，我們幫了染姐姐，他為什麽會害我的景初？”

    傅今安一點點上前，試著拉著的手道：“世人都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寧王對嶽婉禾是真心，可是對我們不一定。更何況，你看看現在真都時辰了？這個時候景初早已經睡了，你把他弄醒，再喂他吃藥，一番折騰下來，天都快亮了。你難道忘了張太醫說過的話了？他說小孩子就要多吃多睡，尤其是像景初這樣，睡足了才會神好。”

    染這才答應，但是仍不肯鬆開手裏的藥，就連晚上睡覺，都要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麵，手一就能到的地方。

    看到這個樣子，傅今安更加心疼不已。之前那點懷疑引起的不適，早就消失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