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守

李通崖在郡中待了幾日，終於聽聞鏜金門的人撤走了，心急如焚地告別蕭家人，架上馬車，從古黎道穿過蕈林原歸家。

李通崖沒有車伕，他農戶出也不會騎馬，牛車倒是能駕馭，只能獨自一人駕著牛車歸去，在古黎道上走了一個時辰，不由掩起鼻來。

“好濃烈的臭。”

昨日才下過雨，道邊的積經過雨水浸泡而暴漲腫脹起來，皮上鼓起一個個大氣球，呈青黑，在裡頭潰爛，穢臭人，再經過一早上太暴曬，氣味濃烈極了。

“真是造孽。”

李通崖駕車時不時需停下來搬開道上的積，牛車也不好駕，時常因爲道上的堆放的人手人腳歪歪扭扭地開出道去，最後牛兒也被臭得不幹活了，李通崖只好丟下牛車徒步返回。

捂著口鼻，李通崖時不時要停下來抹去因爲氣味刺激而冒出的眼淚，他心中充盈著莫名又激烈的緒，連著一天一夜沒有吃飯，孤獨地在諸多上走著。

“青池宗會怎麼記載？”

李通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模仿著語氣冷笑著開口道：

“夏四月，鏜金門寇蕈林原，數日即退。”

李通崖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聽得李玄鋒愣了愣，在心底暗暗地自言自語道：

“這鏜金門和勞子鏜金門主當真不是個玩意，待小爺長大了，定要殺這鏜金門，下那主的腦袋來當球踢！”

作爲李家的嫡長，李玄宣自然不能像李玄鋒一般任地闖到如今已是汲家的地界上去尋人，儘管背地裡心急如焚，李玄宣明面上卻依舊要笑著同村中的諸位掌事周旋，儘量在李通崖回來之前將局勢穩定著，自是不好。

李玄宣一愣，頓時覺得上擔子一輕，頓時大喜過，笑著便向山下迎去。

“說說，都什麼事？”

李玄宣獨自坐在院中，心中煩悶異常，自己這幾日在黎道口悄悄找了個遍，一打鬥的場景都沒有發現，更別說叔父李項平的蹤跡了。

“宣哥不告訴我，但父親準是支援萬家去了，此時也不知在何。”

李玄鋒應了一聲，低低地道：

他搬開重重疊疊的，在一塊染著的青石上坐了一陣，冷笑了起來。

李通崖才走著，便見一個小小的影正在那一大堆上走來走去，定睛一看，竟然是李項平的長子李玄鋒，披著頭髮在中拉著，上滿是乾涸的跡。

李通崖看到過活人，這些從堆中爬出來的村丁們彷彿已經不會說話了，兩兩見面便抱著頭哭泣，哭完便接著去廢墟中尋些吃的。

“我在找我父親！”

李通崖皺著眉頭，心中咯噔一下，拎起這孩子，著他乾裂灰白的脣，越發不安起來。

————

“怎麼回事？！你父親呢？怎地在這死人堆裡鑽來鑽去！染了病可怎麼辦？”

“鋒兒也不知去了哪……派人去尋了一日，也不見他蹤影。”

李通崖著還算整潔，手上又拿著長刀，上也沒什麼跡，看上去像路過蕈林原的行商，很快就有三三兩兩的孩子綴在他後頭，大多是五六歲的孩子，可憐地著他。

“哦……”

“項平……你父親未曾歸家？”

李玄宣如遭電殛，直直跪在了院中，眼前一陣酸，張了張，沒有說出話來。

見李玄鋒點頭下去了，李通崖同李玄宣一齊進了院子，揮退了李葉生，這才輕聲道：

李通崖安排好一路跟來的那些孩子，風塵僕僕地上了山，迎面上了李葉生和李玄宣，臉上卻不見有什麼神，拍了拍李玄鋒的肩膀，低聲道：

“李玄宣！你當真做的好事！”

李通崖冷笑一聲，輕聲道：

“萬家覆滅了足足一月有餘，你竟然連華芊山下空無一人都不知，你叔父失蹤月餘，卻還在與那幾個掌事周旋！一點消息也未曾探查到，更是讓鋒兒獨自溜到了汲家地界上！”

“玄鋒？！”

李玄宣搖搖頭，低聲道：

“去好生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萬家地界上的況可探過？”

“仙師回來了！”

偏生這孩子機靈得很，平日裡聽大人講話，又曉得那萬家之事，八九不離十地猜出了大概，急急忙忙地跑出門去。

“這汲家真是兇狠，萬家五個村子一個沒剩，全都屠殺了乾淨，這是何必？”

李玄宣悶悶地將這些日子的事一一講述了，李通崖仔細聽完，冷聲道：

李通崖沉默著走了山路，打上一隻野豬或野狼之類的，丟給後的孩子，讓他們半生不地烤了吃了，一路磕磕絆絆，總算是到了萬家地界。

萬家的那幾人村子如今已是空空，既無人居住也無人看守，照舊是一地的和腐臭的。

李通崖聽了李玄鋒的回答，思忖了幾息，沉聲道：

“先同我回家。”

李玄宣頭痛不已，李玄鋒才授了符種，一下山就跑的沒影，一會兒就著來問他要尋李項平，李玄宣只好想著法子來哄他。

李通崖頓時有了不好的預，輕聲問道。

“家主！”

李玄鋒癟了癟，踢了踢地上的一隻斷手，低低地道：

“人是鏜金門和青池宗殺的。”

“侄兒只勒令了黎道口之人不準向東泄行蹤，不曾派人越界。”

李玄宣正沉思著，卻見院外一陣腳步聲，李葉生笑著進了院子，正道：

“有什麼好怕的！”

李通崖搖搖頭，沉聲道：

“就算項平出了事，仲父我在外，季父還在宗修行，哪個敢對你一歪念頭？你叔父一夜未歸即刻派出族兵巡林，將那李秋打發去黎道口守著，刀兵握在手上哪個敢輕視你？就算幾個猜出李項平出了事，又哪個敢吱聲？”

輕輕嘆了口氣，李通崖低聲道：

“莫要陪那幾個掌事試探，他們不過是我李家的幾條狗罷了，心好便賞他幾塊骨頭，敢跟你磨磨蹭蹭一刀殺了就是！”

“我李家的權力來源於刀兵與修爲，要果決，要心狠，要敢殺人！我李家無須抱業守之主，要的是狼虎進取之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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