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門,林溪白關上門,才看向陸堯洲。
“這是我們這棟樓的房東,比較八卦,熱衷於做,我上次和胡說我已經結婚了。”
說著,杏眼甜的彎起,“正好你來了,總算能堵住的了。”
陸堯洲低應一聲。
貓貓傘被收攏放在了門口架子上,林溪白取出鞋櫃中的拖鞋,“這都是上次為了應付房東買回來的東西,全部是新的,你穿應該差不多吧?”
房子說是兩室一廳,其實就是一間臥室,一間客廳隔出來的所謂客房。
麵積不大,林溪白收拾得很清爽幹淨,桌上還放了一個玻璃花瓶,了幾支半開的花。
窗臺邊緣整整齊齊擺放著幾盆月見草的盆栽。
已經開了幾朵,隨風微微輕晃。
“不過我沒買床,今晚你先湊合睡個沙發?”
林溪白試探的問道。
陸堯洲點了點頭,毫無異議。
沒問陸堯洲之前住在哪兒,陸堯洲也沒提。
好像無比自然又默契的,忽略了種種,隻在住一起這件事上,達了共識。
林溪白第二天還要上班,洗漱完後就和陸堯洲道了別,走進主臥關上門。
陸堯洲也拿著林溪白塞給他的服進了浴室。
小姑娘剛洗完澡。
裏水汽朦朧,還氤氳著花香沐浴的甜味。
是在陸堯洲的生命中,從未有過的經曆。
讓他攥著服,淺淺呼吸了幾秒,才繼續作。
匆匆衝了個澡,他走到沙發邊,隨意看了幾眼。
直接屈膝在沙發邊坐了下來。
……
不出幾天,在房東大姐的八卦、以及親眼目睹之下,周邊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了,那個從京都過來的小姑娘老公也來了,個頭高子冷,每天接送上下班。
晚上還總會帶點兒小東西。
一塊小蛋糕、一盆月見草、一支玫瑰……
“小夥子看著冷得很,心倒是細,對媳婦也好。”房東大姐進行了總結陳詞。
林溪白今天下班早,和店主夫妻道了別後,走出糕點店,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路燈下的男人。
烏黑短發被蒙上淺金暈,陸堯洲安靜站著,手中拿著一捧小小的白漸變花束。
加快了腳步上前,自然的接過那捧花。
“哇,今天怎麽買豌豆花了。”
陸堯洲目輕落,自然道,“好看,你會喜歡。”
林溪白喜歡好看的東西。
每天下班帶禮這件事,也是林溪白要求的。
畢竟,“我們家都是這樣的呀,我爸每天回家都會給我媽帶很多小玩意兒,貴的話就是一個包包,便宜的話甚至會是路邊一片形狀很像心的樹葉。陸先生,你要學著習慣啊。”
小姑娘笑瞇瞇的,指尖扯著他的角,“走走走,回家了,今晚想吃蒜香翅了……”
陸堯洲跟著走,低矮錯落的樓房之外,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淡紫淺的晚霞蔓延在天際,得似是一幅畫卷。
而走到住房樓下時,坐在樓底嘮嗑的大爺大媽們便會笑嗬嗬的打招呼,“小白和小洲回來了啊。”
“今天這花好看,不便宜吧?”
“我上次在那邊的花店裏看到過,確實不便宜,也就是小洲疼媳婦,買這麽多。”
陸堯洲聽在耳中,角不自然的勾了勾,出一個很淡的表示友善的笑。
有時候都會生出一種恍惚。
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新婚小夫妻。
待在南方小城中,平平淡淡又溫馨的過著每一天。
這種生活太過於好,讓陸堯洲從骨子裏到了恐懼。
——等到夢幻泡影的一個月結束,他又要怎麽回到港城、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中去呢?
他本可以忍黑暗。
可他……見過了。
-
林溪白半夜迷迷糊糊的醒來,索著下床,打開了主臥的門。
打算去趟衛生間。
路過客臥時,下意識偏頭看了眼。
沙發有些長了,抵住了門邊,客臥的門隻能半開著,關不上。
林溪白本來是想再買張床的,被陸堯洲拒絕了。
他那時話語簡潔,嗓音低冷,著漫不經心,“一個月後就離開了,沒必要。”
所以就一直睡沙發到了現在。
——那麽,現在沙發空的,陸堯洲人呢?
林溪白心中劃過各種糟糕的念頭,心髒揪,幾步往裏走。
然後,對上了一雙狼一般冷銳的眸。
充滿了冰冷煞氣和警惕。
在看清來人是後,又驀地闔眼收斂。
林溪白站在原地,間幹,“你……平時就是這麽睡覺的?”
因為悉和信任了林溪白的氣息和腳步聲,直到走到門口,才從淺眠中被驚醒。男人完全是出於條件反的彈起,脊背抵在冰冷牆壁上,下意識繃警戒,做出了應戰的姿態。
林溪白看得分明。
他是坐在地上睡的。
一條長直,一條微屈,時刻準備著借力起。
陸堯洲繃的緩慢放鬆下來。
沉默幾秒後,才沙啞出聲,“抱歉。”
“嚇到你了嗎?”
林溪白垂眸看著那片冰涼的瓷磚地,慢慢的,眼眶染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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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是陸堯洲呢。
他明明什麽也沒做錯,卻仿佛生來帶著數不清的罪孽。
男人還有些手足無措,長睫微攏,僵無比。
從小被當作蠱蟲養大,他能輕而易舉的辨別出偽裝好的殺手、能從容不迫的從數十人圍困中、能坦然赴死。
卻又在此時,彷徨又躊躇著。
低聲道歉,“對不起……”
林溪白的淚啪嗒落下。
在瓷白地磚上砸開一朵小小的漣漪。
上前幾步,抓住了陸堯洲的手腕。
“你跟我來。”
張口便是微弱哭腔,隻能短促說完,然後拽著陸堯洲往主臥而去。
指尖下的軀格外僵,卻又異常乖順。
被拽著走進主臥,又被推倒摁在床上。
在陸堯洲想要起的一瞬,林溪白驀地出手臂,俯抱住了他。
眼睫一,就有漉滾燙落在陸堯洲的肩頭。
製住了他所有的作。
“你就在這兒睡。”
“陸堯洲,我陪著你睡。”
他上很熱,將林溪白微涼的指尖都熨帖溫暖了。
他們一起躺在床上,陸堯洲無意識繃著,林溪白什麽也沒說,隻是努力抱著他。
低聲問道,“陸堯洲,一定要爭嗎?”
陸堯洲緩慢的閉上眼,殘忍吐字。
“會死。”
林溪白早知道這個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帶著鼻音的聲音聽著委屈的。
“那你一定要活著。”
“陸堯洲,我這麽喜歡你,你一定要活著。”
陸堯洲結一滾,放在側的手攥了拳。
深夜寧靜,小姑娘甜潤的嗓音似是一道無形的鎖鏈,將他束縛。
他該走了。
再待下去,他隻會越來越舍不得、越來越心。
然後,連累到林溪白。
……
林溪白小聲的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說到累了,才闔眼睡去。
呼吸清淺,眼尾還帶著很淡的紅。
陸堯洲半蹲在床邊,眸深黯,安靜的注視許久,第一次鼓起勇氣,在小姑娘的額間很輕的落下一吻。
他曾經以為,什麽都不在乎、包括生死,才會沒有弱點。
可現在,看著小姑娘蹙眉沉睡的模樣,又倏而會到了更為酸複雜的緒。
偏偏心裏有了。
才會惜命,才會戰無不勝。
——他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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