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白醒來後，對著空空的房間發了很久的呆。

    陸堯洲連走都是無聲無息的，沒有留任何信息，沙發也重新放回了原位，關於他的所有品都連帶著消失不見。

    就好像。

    他從沒有出現在林溪白的生活中一樣。

    林溪白慢吞吞坐起，拿起手機看了眼。

    唯一沒有抹除的痕跡，便是靜靜躺在列表中的一個月亮頭像。

    上一條信息，還是說今晚要遲點下班，陸堯洲回了個好。

    林溪白抿了抿，敲著屏幕。

    【林溪白】陸堯洲。

    【林溪白】我等你回來。

    你一定要回來。

    -

    從冬城回來後，林溪白偶爾會陷短暫的出神中。

    並且開始往寺廟中跑。

    宋聽被拉上去了趟長檀寺，小姑娘跪在墊上，閉眼虔誠許願著什麽。

    還在門口求了個簽。

    宋聽也跟著搖了簽筒，竹簽從簽筒中彈出，掉在木桌上，又彈起小小弧度，往桌下落著。

    低頭去看，下意識要彎腰去撿。

    先一步，有隻手拾起了那支竹簽。

    眉目慈和的大師將竹簽雙手遞給宋聽，目在腕骨上的深佛珠上一落，笑意和。

    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您就是覺行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吧。”

    宋聽握著竹簽，沒想到這麽巧遇到了靈雲大師。

    和林溪白被請到了後院的禪房中，靈雲大師倒了茶給們，在一旁的銅盆中洗了手後，才接過了宋聽的竹簽。

    沒急著解簽，而是笑了笑，“善信時，與我在醫院見過麵。”

    宋聽攥了攥指尖，“是，那時哥、知鶴他命格有異，他說連累了我。”

    “還是麻煩靈雲大師出手，才將我救回。”

    靈雲大師安靜聆聽著，倏而很輕的歎息一聲。

    “覺行子執拗，倒是因著善信改變了不。”

    “當年他生了心魔，一口咬定是自己過錯，日夜輾轉難眠，我便將這串供奉在佛前十餘年的珠串贈予他，告訴覺行，他妄自沾染了因果，若是為了善信，便虔誠禮佛。等到有朝一日，重續因果。”

    靈雲大師笑意慈和，“如今看來，翳已散，他也終究得償所願。”

    竹簽被著，輕輕推到了宋聽麵前。

    “此為上上簽，心結已了，往後是康莊大道，隻需堅定攜手度過。”

    當年那個隻能於暗的小年，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救贖。

    靈雲大師的目往旁一落，雙手合十，又道了聲阿彌陀佛。

    手接過林溪白遞過來的竹簽。

    “中上簽。”

    他沒說什麽玄之又玄的禪語，直截了當道，“善信所求之事不久後就會有個回複，過程曆經曲折，但最終結果是好的。您可以稍稍放心。”

    林溪白怔怔聽著，用力點了點頭。

    所求也不過是這一個中上簽的結果罷了。

    又見靈雲大師看向，低垂的眉眼間，是慈祥悲憫。

    嗓音和緩。

    “往後餘生，萬多做善事，抵消所造孽障。”

    -

    陸堯洲離開後的第三個月。

    林溪白聽從靈雲大師的話，從自己的小金庫中分了點兒出來，用於資助山區貧困兒。

    之前就有去京都郊區一家福利院做義工的習慣，之前東奔西跑的去時不定，這段時間一直待在京都，時間也固定了起來。

    今天又帶了一大包的書本和零食去。

    小孩兒們歡呼雀躍的圍了上來，眼眸亮晶晶的，一個個甜地喊著“謝謝白白姐姐！”

    院長阿姨接過了帶來的東西，有些不好意思，“又讓你破費了。”

    林溪白笑意淺淺，“沒關係呀，大家都很可。”

    按照慣例，幫院長阿姨管福利院中的小孩兒，天氣晴朗，便拿了本話書，坐在小小的場邊，嗓音輕，一字一句念著書上的話。

    周圍坐了一圈認真傾聽的小孩兒們。

    “白白姐姐，小人魚為什麽要化泡沫啊？”

    “我知道！因為王子！”

    “要是我，肯定就回大海裏去了！才不要王子呢！”

    林溪白眉眼間含著笑，了小孩兒們的腦袋。

    “是一回事。”

    “最重要的原因，是善良。善良的小人魚，投於大海後，化為了海麵的泡沫，而在那時，天上有金灑落，有著白羽翼的天使帶領前往了天堂。”

    “因為的善良，將擁有永恒的靈魂。”

    小孩兒們似懂非懂，“可白白姐姐，到底是什麽呀？”

    是什麽呢？

    話書合攏，林溪白推開福利院的門，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漸晚，晚霞溫，飛禽歸家。

    在路邊的花店中買了一束玫瑰茉莉，又抱了盆月見草。

    電梯叮地一聲到達。

    銀白的門緩緩打開。

    在那道拔影撞眼中時，林溪白邁出的腳步僵在了原地，幾乎有一瞬間的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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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電梯聲音，不遠的影也緩緩轉了。

    花束輕飄飄的落了地。

    林溪白驀地紅了眼眶，快步往前，撲進他的懷中。

    “陸堯洲——”

    男人低低悶哼一聲，臉蒼白，抬手用力抱住了。

    他扯了扯角，倏而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努力的笑容來。

    “我回來了。”

    “我活著回來了。”

    即使九死一生，差點兒就死在了醫院的搶救室。

    心跳停滯兩次。

    腎上腺素不知道打了多支。

    他還是憑著自己的意誌力，生生熬了過來。

    並在終於能下床的第一時間，就買了前往京都的票。

    陸擇禹還是一酒紅西裝，長疊，坐在他的病床邊。

    狹長多的眸微瞇，眼角的紅痣似豔麗。

    “弟弟，之前還是小看你了，真要拚盡全力，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他的指尖著一張嶄新的份證和一份戶口本資料。

    落在了潔白被子上。

    “你放心，我會履行諾言，從今往後，陸家再也不會有培養蠱蟲廝殺的惡習，也再也沒有陸堯洲這個人。”

    族譜除名。

    港城陸家那個冷狠厲的瘋子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隨母姓的沈堯洲。

    -

    新的一周，福利院迎來了最悉的白白姐姐，和的男朋友，一個形高大子偏冷的高大男人。

    院長阿姨欣追問，“是哪兒人啊，做什麽的？”

    林溪白笑意明快，杏眼彎月牙兒。

    “是港城人，定居京都了。”

    “——他現在在讀京都醫科大。”

    院長阿姨哎呦一聲，“學醫啊，那好。”

    天際明亮，灑下燦爛，暖洋洋的，就像是除盡了所有的暗晦。

    林溪白看著麵對小孩兒們困擾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

    突然很想喊他，“沈堯洲——”

    還不太習慣新名字的男人，慢了一拍才抬起頭。

    神懵而。

    林溪白笑得格外燦爛。

    男人便也跟著扯出一個很淺的笑。

    是什麽，沒人能說得清。

    但被的瘋子，會掙紮著長出。

    為一個人。

    隻會在夜晚開花的月見草。

    也終於有了見到太的那一日。

    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