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熹顧念的，可不也就是這一點麽。

    即便宋漣舟不跟計較，那將軍府呢，皇後呢，他們一句話就能讓沈家全族覆滅。

    就算，他們都不會報複。

    那孩子呢，孩子還能是的嗎，還能安安穩穩帶著孩子回到雁州嗎？

    說來說去，都怪謝暮雲。

    要不是他的話，現在還好好的在雁州城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本就不會有現在這般境，左右掣肘，進退兩難。

    誰都靠不住，沒有人可以靠得住。

    能靠的，隻有自己。

    “好。”恍然間，就已經做好了決定，“我跟你回侯府做一對表麵父，我助你煉藥，你替我守住，我兒病好之前，你不許。”

    見妥協，謝暮雲滿意點頭。

    “好，病好之前，也沒有什麽利用價值，我不會。病好之後……”

    他沒把話說完，可算計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沈枝熹不回話，即便再厭惡，也將緒藏得很深。

    先前，謝幕雲說過兒的對煉藥效果更好。

    不會有那一日的，謝暮雲想要兒的來為他煉藥治病，他做夢。

    晚螢病好之時，也必將是謝暮雲葬之日。

    藏著緒，語氣平和對他道：“我要我兒日日都能在我邊，你也不能限製我的出自由。”

    “這是自然，我的轎子就停在醫館門口，還有我從謝府派來接你的馬車，醫館裏的人包括街上的百姓都看到了，以及宋漣舟昨日在街上救了你又在醫館留宿一夜，方才才離開的事瞞不住，你是我兒的消息也很快就會傳開。你是雁州首富，你有一個兒，這些事同樣瞞不住，我限製不了你。至於宋漣舟，我記得沒錯的話，孩子並不是足月生產的，倒是可以做做文章，就是那張臉太過相似，得好好下功夫。”

    他說的沒錯，孩子的確並非足月生產的。

    三個月的時候了次胎氣，六個月的時候又再傷了回，八個月的時候就早產了。

    隻要那張臉能有辦法瞞下，也不是不能騙宋漣舟。

    沒想再和宋漣舟有瓜葛，這回也不是心積慮撞上他的，反正的初心絕對不會改變，那就隻能再騙他一回，三年前能騙得了他，三年後……

    不時。

    方攙著走出醫館，謝暮雲笑著同醫館的大夫說著謝的話，謝大夫救了他兒什麽的，一大早的，國舅和侯爺都齊聚在這小醫館，早就引了許多百姓前來圍觀。

    謝暮雲說的沒錯，是謝暮雲兒的事很快就會再傳開的。

    啟程的馬車去往寧誠侯府，謝暮雲也做足了麵子，為了迎接這個失散在外的兒告假一日不去上朝，做盡了慈父模樣。

    “阿熹，以後怎麽辦，今日雖說瞞過了宋國舅，日後……”

    “為何今日瞞過了？”沈枝熹的臉還是難看，口的傷稍微一下都會疼的冒汗。

    “因為方才在醫館，你並沒有開口說話，宋漣舟沒有聽見你的聲音就……”

    “我說與不說，有區別麽？”沈枝熹挪了挪位置，說話聲都是虛的，“如果我不是白鈴蘭，那隻要我開口就能證明清白，這麽簡單的事我卻是憋著不回應，還能說明什麽。他也不是傻子，他又豈能不明白。”

    “是啊，你說的沒錯啊，你說與不說本都是沒有區別的。”

    方說著話，思緒卻不知道飄去什麽地方了一般，心不在焉的。

    “你怎麽了，方才院裏那侍衛真的對你手了？”

    “沒、沒有。”

    方撇著，其實是在想，一會兒跟著去了侯府應該會遇上昨晚那個謝景時吧？

    到時，他會知道騙他的事。

    可不知道怎麽跟沈枝熹說這個事，開口隻問：“那後麵咱們怎麽辦？”

    “怎麽辦？”沈枝熹輕輕皺眉，目中浮上狠意，“這麽多年，賺了這麽多錢，養了那麽多人，做了那麽多的籌謀，不就是為著今日此般變故在做準備麽？”

    “我就是不服，不甘！憑什麽那些男人可以過的那麽痛快，害了人卻依然可以逍遙快活，譬如謝暮雲，譬如逃掉的秦沐，他們可有遭到什麽報應？沒有！憑什麽他們可以不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我卻要迫淪落到這樣艱難的境地。隻因我是人，就天生該比他們男人低一等不？”

    “阿熹……”

    “他謝暮雲不就是仗著自己侯爺的份嗎，不就是仗著我是個子又是個低賤商賈之戶，即便再有錢在他們這些達顯貴的眼裏依然什麽也不是，一邊嫌我們低賤俗，一邊又貪圖我們手裏的銀子，他們算什麽東西，他們不銀子嗎，他們隻怕比我們更貪，卻因為那高貴的份就天生人一等。”

    “阿熹，你還有傷，你先別激……”

    “他們是份高貴顯赫，可他們也忘了一件事，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有的是錢，有的是願意賣命的鬼，若連鬼也對付不了他，那我就讓他變鬼，真當這麽多年，我和娘親隻是坐在家裏數銀子不，沒點手段如何掙得這份家業。”

    搭在膝上的手，抓著子。

    用了力，連口的傷都崩出了，將紗布染紅了一大片。

    “這麽些年因為他，我和娘親是怎麽過來的，他憑什麽？”

    恨意到達頂峰時，或許隻能通過眼淚來釋放。

    不覺間，沈枝熹臉上早已過滴滴淚痕，麵都了。

    “阿熹。”方坐的離近了些，一麵替眼淚，一麵握住的手給安，“不會有事的阿熹，咱們手裏還有底牌呢，隻要計劃得當，咱們有勝算的。”

    沈枝熹使勁兒的點頭，眼淚卻隨著點頭的作落得更急。

    “我沒事，我沒事的……我隻是想我娘了。”

    “要是娘親在的話……”

    *

    到寧誠侯府的時候，沈枝熹已然有些撐不住了。

    謝暮雲將安排去了施星院，還給請了大夫，安排伺候的丫鬟婆子，將的份代給家中上下。

    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見到晚螢了。

    見到晚螢，更是繃不住淚。

    平時活潑鬧的人躺在床上也不，沒了生氣一般，心痛的同時對謝暮雲的恨也更加重。好不容易給晚螢喂了些藥粥進去，沒等醒來，自己也撐不住躺在晚螢邊上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天都已經黑了。

    起來時，方正好急匆匆的推門進來。

    “阿熹，有人來了。”

    “謝暮雲？”

    “不、不是，是謝家嫡子謝景時和……和宋國舅。”

    沈枝熹臉不好，一聽，更是難看。

    可不容考慮，外頭的人就已經踏步進來，尤其是那宋漣舟，一副似笑非笑深莫測的模樣，直勾勾地盯著宛如鬼魅。

    “枝熹妹妹，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