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無定準，就算不是這兩人斗，也會是別人。

“此次恒王再度出手，皇后也站在太子背后攪和進來，顯然是要展開新一朝堂廝殺了。恒王那諫言若被采納，必會推齊國律法變更，迫舉國子不得不提前婚生子。”

李鳴嚴肅起來，語速快了許多。

“恒王此舉，看似妥協并配合太子‘主戰’的思路，實際只會煽起舉國民眾對太子不滿。這影響范圍之廣，貴國朝局說不得要有大變，兩方勢力拼到圖窮匕見的最后一搏都不稀奇。”

話說到這里，蕭明徹總算回眸看了過來。但他神依舊冷淡，眼神如古井無波。

“我早提醒過你，若繼續像從前那樣立場不明，各方定會先聯手除掉你，以防你為決戰時的變數。”

李鳴沖他勾起，皮笑不笑。

“好了，你今日既要沉默僵持到底，那我說到這里就仁至義盡。總之，夏取士是你最后一個立足自保的關鍵節點。之前我曾教你鋪過一段路的，后續該怎麼做，自己想去，我再不管你的事了。”

將床帳一扯，兀自躺進被窩，深深吐納數回平復心緒后，開始醞釀睡意。

片刻后，寢房燈火全滅。

黑暗中，蕭明徹沉嗓輕沙，態度誠懇：“李鳴，后面的路，也請你提點著我吧。”

“你請我提點我就得答應？想得。”李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有幾分置氣挑釁。

誰還沒點脾氣了？等我攢夠錢就跑路，懶得慣你那麼多病。

不知過了多久，李鳴在迷迷糊糊間覺側多了道溫熱軀，便沒好氣地往里挪了挪。

可惜這張床致小巧，睡在側，只稍稍一挪，手臂便到了墻。

蕭明徹仿佛暗夜能視，立刻展臂將撈回來些。瞌睡兮兮的李鳴正抬手推他，卻被按住。

“你不許我你，你自己我卻一天比一天手？”李鳴含混嘟囔，語帶不滿，卻懶得與他做無謂的角力，“松開。”

*****

約察覺是真有點惱了，蕭明徹躊躇片刻后，小聲解釋：“我不讓你我，是因為你若突然向我手，我會怕。尤其在人前。”

這還是蕭明徹第一次明確解釋為何不喜歡被，多有幾分示弱求和的意思。

李鳴微怔，緩緩睜眼，試探地詢問：“是不是，你小時候……錢昭儀做過什麼？”

“有時會在手中藏牛針。有時會用浸過芥子的手絹，突然按在我傷口上。諸如此類吧。”

還有很多，他并不想回憶。

每次只要李鳴綻放如花笑靨，突然對他出手，他心中明知不是錢昭儀，也清楚不會真的傷害到他，卻還是會害怕。

時那段弱小無助的時，在蕭明徹心上烙了太多抹不去的印記。

縱然他如今已是有足夠力量自保和反擊的大人，縱然錢昭儀眼下正在太后陵，飽皇后和淑貴妃兩方人馬的反復磋磨，他也沒能好轉太多。

雖能控制自己反擊的力道，也會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無懼，但那種拼命從骨子里往外冒的害怕，不是假的。

那些記憶太痛苦，至今還在限定著他的諸多行為習慣。

特定場景下必會心生恐懼，已了他無法擺的本能桎梏。

“原來是這樣。那我往后在人前會更小心避著你。”李鳴聲音溫許多，滿是安與鼓勵。

“不過，你若能習慣與人正常接，或許慢慢就沒那麼怕了。畢竟別人不是，你也不是小時候的你。瞧你如今多厲害？這麼按住我，都沒盡全力，我就只能躺平任你宰割。”

沒有嘲笑，沒有諷刺，沒有怪氣，沒有敬而遠之，只是在思索今后如何與他達更融洽共的方式。

霎時間，蕭明徹臆里盈滿甜與暖。

他發現自己在李鳴這里，好像和別人不一樣。

無論是所謂的“淑人君子趙慶”，還是“眼中有星星的玉方”、“酒窩里盛的阿寧”，或者“渾似春風里把糖的岑嘉樹”……

雖對這些人贊不絕口，關注的重點都不過只在他們的皮囊。

對他卻不同。

李鳴不但時時為他考量利弊前程，對他還總是縱著、護著，一點一滴浸潤著他麻木干涸的心。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廉貞說過，“王妃對你深義重”這樣的話，當時不信，此刻卻不知怎的，心跳得厲害。

蕭明徹在黑暗中抿了抿，莫名就很想笑。

“你輕易被我制住，不是我多厲害，是辛茴平日里練你的法子不對。”

“不許說辛茴壞話，”李鳴哼笑嘟囔，“你又不知在練我什麼。”

“在練你‘孤遇襲時閃避奔逃，逃不過再假裝就擒、伺機一招反殺’。’

當初在行宮，蕭明徹初次見李鳴被辛茴打到淚流滿面、上躥下跳時，就已經看出端倪了。

那時他不知們在搞什麼鬼，也無意手，所以懶得過問。

如今猜到李鳴真正的份，自就想明白們是在未雨綢繆。

從前蕭明徹活著就是活著，說不清是為了什麼，也不知該活什麼樣。如今突然知道了。

他想將李鳴護在邊，所以他要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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