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我隨便看看。”
王丘言又止地提醒:“姑娘,昨夜西街,聽說今早還圍著兵呢,那邊危險,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
溫禾安微微一怔,而后恍神朝他笑了下,應了個好。
王丘一看就沒聽進去,但這個年代就是這樣的。沒本事的日日躲著災難走,仍覺時時提心吊膽,生怕哪天不明不白就死在了哪家兵的刀下,有本事的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提著勁,哪兒都敢闖,惹了事還有背后的人屁。
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溫禾安將庭院逛了一遍,發現這座院子占地不小,踩著古木鋪就的拱橋往前院走時,像走一段云繚霧繞的仙宮地階,商淮和陸嶼然住在另一邊,這個時間靜得一點鳥雀聲響都聽不見,連窗戶都閉得死死的。
看來都還沒醒。
天氣不好,這個點出門的人都是各宅院出來采買的小廝,個個目不斜視,徑直奔著街市去了。
走出這條街,眼前開闊,果真見到了許多支起的早餐鋪子,賣什麼的都有,百味羹,頭羹,鹿脯,胡餅,蒸糕,各各樣的臊撈面,粥飯點心,除此外,還有當季鮮果,香糖果子,是最早窺見一天煙火的地方。
溫禾安走到樹下,要了碗膾面。
樹下架了張桌子,因為用了不年,桌面有些不平,但得很干凈。
吃面的時候不唆,而是將面攪起來繞在筷子上,再一口一口地吃,樣子很文靜。
面的分量不。
支攤的老板以為吃不完,結果愣是都吃完了,放下筷子的時候,如釋重負地嘆氣。
他看看這姑娘上掛著的四方鏡。
這年頭修士不缺食,但對平民百姓來說,食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很難得見到一個惜糧食的年輕人。
付完錢,溫禾安往西街走,這碗面吃得發撐,覺中午都不用再吃東西。
從東街繞到西街,天漸漸發亮,霧氣飛速收斂回攏,街上人也多起來。
溫禾安注意到,出來的大多是強力壯,頭腦聰慧的年輕人。他們不遠不近地綴在西街外沿,相互聚在一起低聲流況,好在得到確切消息的第一時間趕回家去,家中老人婦孺立刻出城逃難。
珍寶閣開在很顯眼的位置,不必刻意找,一眼就能被那三個純金鑿出的大字晃到眼睛,再挪不開視線。
里面沒什麼人,掌柜抄著手在里面撥弄算盤,時不時抬眼看一看外面的熱鬧。
推門進去之前,溫禾安將隨帶著的幕籬戴上了,兩層細紗將臉遮得嚴實,只出一雙用眉沾著水刻意描長過的狹長眼睛。
立刻有侍者將迎進,珍寶閣還是一貫的奢糜作風,地磚綴金,墻掛靈流壁畫,碩大的明珠被供于立柱上,四散皎白的,目之,一派溢彩流,映生輝。
侍從還未說什麼,便聽溫禾安說:“不必跟著,我自己看看。”
侍者看向掌柜,掌柜不聲地點點頭,下隨著作疊出一層。
珍寶閣開在蘿州,顧客只有兩種,一是當地的族名門,這些人包括家中子的臉他都記得牢牢的,剩下便是從別地路過蘿州,需要補給的修士,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上來就直奔目標,不用他們聒噪地介紹。
一看這遮面的做派,稔的語氣,就知是后者。
他們買東西最為干脆。
溫禾安以前經常代表溫家和珍寶閣進行易,大批量走貨,很多時候,都是直接與珍寶閣的那幾位直接聯系,大手一揮,那人瞠目結舌的駭人數字便劃進了珍寶閣,所以從來不知道,原來每件貨品旁邊都擺著價格標識。
囊中,掂了掂自己帶來的靈石,找的東西都再三對比后才拿在手里。
海藻,珍珠,兩張薄如蟬翼的蟬皮,一桿描眉上妝的細尖筆。
掌柜隨意掃過去,瞇得只剩條的眼睛在溫禾安的面紗上停了一會,心里嘀咕。
全是子用在臉上的東西。
這是臉毀了,想用靈挽救?
溫禾安對掌柜疑的眼神視無睹,將靈石放在桌面上付賬,與掌柜直直對視,淡然問:“你們這有螺音陣嗎?
掌柜深深看了一眼,這回眼神不太一樣了,半晌,甕聲甕氣地開口告知:“有。不知你要傳什麼東西?”
溫禾安從袖子里出一紙封信,聲音很是鎮定,好像同樣的事已經做過無數回,道:“給人加急送一封信。”
珍寶閣的螺音陣,不論是送東西還是送信,都又準又快,保程度極高,知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
也當然,價格不菲。
“螺音陣送信,三千靈石一次。”掌柜自己可能也覺得這個價格貴,刻意強調:“任何州城的珍寶閣都是這個價。”
溫禾安心想,還好自己那天接了陸嶼然的靈莊腰牌,不然現在連信都送不出。
“我知道規矩。”聲音刻意放緩,朝材圓潤的掌柜點點頭:“帶路吧。”
掌柜起示意溫禾安跟自己上樓,連著往上走過兩道懸梯,拐進一個閉的房間。
房間很大,像是同時打通了三四間才有現在的規模,地底鋪著長絨毯,沒有桌子,也沒凳子,一眼看過去,視線無所遮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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