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蘿州才下了雪, 春寒料峭,籬笆門上繞著的兩層枯灰藤蔓尖上卻頂出兩顆巍巍的芽, 已經有初春風拂遍地的預兆。
溫禾安看了一會天幕上閃爍的繁星, 推開院門回了房間。
默不作聲點了燭火,舉著點綴寶石的巧鏡面, 開發,銅鏡里那塊沒有任何異常,唯有手指上去, 能夠覺到一點與眾不同的熱燙之意,是那種好像因為長時間靠近篝火而被烤出來的干燥溫度。
的心因為方才那一無由來的沖跌到谷底。
時時行走在風口浪尖,不能接自己出現任何一點不控的沖和行為, 那太危險,太容易暴了。
溫禾安知道陸嶼然的能解毒這件事有幾日了, 這些天也都是心平氣和做自己的事,心中最壞的設想不過是真正毒發,實在承不住的時候,再以某些條件跟他換點。
因此方才那種直直看向他頸邊清晰的管,并且生出噬咬沖的,絕非本的想法。
究竟是怎麼了……著自己的左臉,出了會神,想,是這東西開始有了自主意識,還是又有了別的變化。
不論是什麼,都不是好事。
溫禾安一整夜沒睡,搬了個椅子坐在窗前,遙遠方。
才跟溫流了手,消耗不小,按理說需要休息,可因為這件事,和神都繃著松不下來,像和骨頭里埋進了一細細的魚線,五臟糾纏,隨時都是個患,難以松懈。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了眼睛,將冷了的茶水倒掉,茶盞放回原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從第一次毒發到現在,在這件事上耗了太多時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姓埋名尋醫求藥何止百次。但事實便是,就算是找到了羅青山,不知這毒的名字,原理,也一樣無從說起。
——除非想現在把妖化的癥狀袒在巫山一眾人面前。
和陸嶼然現在湊合著攪在一起,終究不是同一個陣營的人。
今日友,明日仇。
以目前的局勢來說,他們日后是仇家的幾率大得離譜,至表面上必是如此。
溫禾安其實仔細想過,溫流未必真的知道事始末,對自己恨之骨,如果握住了妖化的把柄,只需肆意一傳揚,便能讓陷無邊危險之地,為整個九州的敵人,不必心積慮聯合江召給下套。
可了解溫流。
這麼多年,不止溫禾安提起當年下毒之事難以釋懷,溫流同樣如此。
自詡天之驕子,做過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派人綁架溫禾安的事就供認不諱,但自從和溫禾安扭打過幾次之后,再提起中毒的事,總會暴跳如雷,怒罵溫禾安果真上不得臺面,只會玩一手口噴人,栽贓陷害。
將沒做過的事強行安在溫流上,對而言,不止是污蔑,更是侮辱。
這是第一次。
溫流親口提及。
如果不是被刺激瘋了,就只能是臨時得知了什麼消息。
溫禾安原本打算在第二次叩時手,如今份特殊,不想參與小打小鬧,只想一擊斃命,但兩三個月的時間,那太長了,等不了——在那之前,要再和溫流見一面。
天亮之后,溫禾安洗漱之后,戴著幕籬出門去了珍寶閣。
一進雅間,發現林十鳶看的眼神跟之前不太一樣了,將茶盞往溫禾安邊推,大抵是現在組了隊,頗有一種榮辱與共的心境,眉心舒展了,前兩日得知林淮被“無良勒索”的郁氣總算散了小半。
“諾。你看看。”將一塊水晶石遞給溫禾安,角上翹:“我連夜人制作出來的。”
溫禾安看著水晶石,猜到了什麼,手接過,點開。
一幅靈力卷軸便從水晶石上投出來,卷軸約莫四寸長,三寸寬,卷面上展現出來的,正是昨夜與溫流戰斗的畫面,漣漪結界與一品春的劫人場面都照得分外清晰。看得出來,是有人在距離極近的地方跟著拓在水晶石上的。
溫禾安看了幾眼,著這塊水晶石,難得默了默。
林十鳶知道在想什麼,打了一夜的腹稿,只要涉及錢財生意場,自然有一百種說服人的招數。
“水晶石造價不菲,樓里儲存有限,趕了一夜也就搗鼓了一百粒出來。”林十鳶撥了撥鬢邊碎發,循循善:“水晶石里的東西傳出去,丟人的是溫流,你出氣我也出氣。賣出去的銀錢,除開水晶石的本,你七我三,如何。”
溫禾安從沒賺過這種錢,想了一會,又覺得確實是林家人的作風,問:“你準備如何定價?”
林十鳶朝比了兩手指頭,道:“兩萬靈石一顆。”
“你認真的?”
溫禾安眼皮跳了下,見林十鳶毫無開玩笑的神,說:“能花兩萬買得起這個的,不會不知道水晶石的價格,這定價太高了。”
高到離譜,說是天價也不為過。
誰家有錢也不帶這樣揮霍的。
別說一百顆,就是十顆,都覺得難以出手。
“二主,修為我不如你,但不要懷疑我的定價能力。”林十鳶眼眸微彎,說起生意場便是游刃有余:“你,溫流,江無雙和帝嗣從未對戰過,出手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且都非全力,大家怎會不好奇?這還是百年來頭一次,從昨夜開始,不知多條消息通過四方鏡發到蘿州以外的地方去了,大家只聽說,卻見不著,心不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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