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老爺子忍不住呼吸都重了。

    何嚐不知道呢？

    最開始的時候，也覺得禮義廉恥束縛著，道德倫理撕扯著，自卑作祟著。

    總之，無論如何，不該和陸聞檀繼續糾纏，醉酒一夜都已經是大過了。

    可是陸聞檀後來那麽堅持，兼施，有幾個人扛得住？

    若是之前，以為陸聞檀對沒有的時候，顧言為了尊嚴，保持距離也可能就過去了。

    但現在呢？

    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親口說對有意！

    喜歡他那麽多年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突然砸下來了，哪個普通人能堅持著不被砸暈？

    不行。

    現在和陸野實質也沒有任何關係，不存在違背倫理啊，外人怎麽看，對來說，好像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顧言不能說話，沒法說話，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老爺子如果要罵，那就罵吧，著，也是應該的。

    結果，老爺子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樣子，反而不罵了。

    隻是幽幽的一句：“看來我知道你的選擇了。”

    隨即又笑了一下，“也是，哪個孩子會扛得住我家老四呢？”

    顧言抿著：“……”

    陸召徽把臉轉了回去，遠遠看著別墅樓上某個窗戶。

    繼續給力：“老大和他媳婦這次回來，心思重得很，就盯著老四出錯，好取而代之呢。”

    顧言跟著看去。

    陸東銘夫妻倆的房間窗簾新換過，淡藍和米相間，很好找。

    大太太可能這邊兩個人的視線，很快從窗戶離開了。

    “但是顧言，我覺得，你一定也希老四走得更遠，更好，不想害他，對不對？”

    顧言張了張口：“……當然。”

    陸召徽點了點頭，“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接著，冷不丁問一句：“你知道自己的世嗎？”

    顧言蹙了蹙眉，“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幾乎都是學校寄宿，對世沒有印象，什麽都不記得。”

    陸召徽笑了一下。

    “特地說你什麽都不記得，說明其實你記得，對吧？”

    顧言：“……”

    握著椅扶手的指尖明顯略微收，又鬆開。

    最後幹脆鬆了手，看來老爺子打算在這裏多待會兒，轉，順手給亭子裏的盆栽澆澆水。

    “和送的冬青長得好的。”道。

    老爺子轉過椅，看著。

    提到和，陸召徽多多是有點兒鬧心的，但沒被的思路帶著跑。

    “顧言，你進孤兒院的時候，得有個六七歲、或者七八歲，是記事的。”

    是肯定句，不是問句。

    顧言澆水的作不變，像是沒聽見。

    陸召徽繼續說：“你肯定也記得你爸那晚上又是水，又是的狼狽模樣。”

    “當時你不知道，但長大後回想，你肯定能猜到那是畏罪潛逃。”

    “就因為知道，所以你才變得什麽都不知道，隻字不提，免得惹禍上，是不是？”

    “我原本是打算永遠都不說這些事的。”陸召徽目落在上。

    顧言放下了灑水壺，無事可做了。

    也不接老爺子的話，隻是努力著心底裏的澎湃。

    這些東西，是一個人的。

    已經很多很多年，不去想時那些畫麵了。

    過去這麽久，確實也做到了模糊化，覺自己真的徹底忘幹淨了。

    “顧言，我這個人上了年紀之後，確實是迷信的。”老爺子不不慢的又開始說著話。

    “但是，你真的以為，我當初讓你進陸家，是真的隻是因為迷信八字嗎？”

    顧言輕輕吸了一口氣。

    “我那是救你離苦難，如果不是我，你本離不了最底層，沒有學曆，沒有工作，送外賣嗎？還是擺攤？”

    “這個社會，碩士生都去送外賣了，哪得到你？”

    “我對你仁至義盡，你卻反過來要害老四，害陸家，你良心真的過得去嗎？”

    顧言閉了閉眼，已經很努力不去聽不去想。

    但又怎麽可能？

    的父母，是這輩子最黑暗的回憶。

    永遠記得那晚爸爸滿腥和泥濘的回來後，把從被子裏抓起來。

    那會兒還睡得很，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要被爸爸塞進下水道裏。

    黑暗惡臭，冰冷，恐懼惺忪，完全將包圍，那個年紀，除了害怕什麽都不知道。

    但很聽話，爸爸蓋上井蓋，對吼不許出聲，否則會死，讓聽話。

    所以就一整夜捂著，不再出聲。

    在周圍的冰冷惡臭裏蹲了整個後半夜。

    被救醒過來時，在幾百公裏外的鎮上，不清楚父母的況，但什麽都不敢問。

    一直到電視上看到爸爸死了，畏罪自殺。

    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說話，別人都以為是啞，最後送到了當地孤兒院。

    顧言閉了閉眼，終於開了口：

    “你為什麽要救我，要對我好，你跟我爸什麽關係，你欠我爸的嗎？”

    聽到這麽問，陸召徽還愣了一下。

    沒想到會這麽平靜，一次問完這麽多問題。

    而且每一個都特別關鍵。

    “我欠你爸？”陸召徽笑了一聲，“你爸欠我還差不多。”

    “那你沒道理幫我。”顧言著他的話。

    最開始，老爺子派人找到，說八字合，想讓做孫媳婦的時候，顧言何嚐沒有詫異過？

    就一個孤兒，真的就是太難掉餡餅，這輩子運氣沒那麽好過。

    但是老爺子那會兒的理由太充分了。

    恰逢陸氏危機，他抱恙，凰園還老是有蛇，而剛好屬豬，相克，等等。

    事實上，進陸家後，凰園確實也沒再見過蛇。

    “顧言啊，我這麽大年紀，沒必要騙你，你爸欠我，欠我太太，但是……”

    “你終究是個孩子，小的時候，你還給我輸過，你那時候就很可，所以我確實覺得可以拉你一把。”

    說著，陸召徽頷首指了指別墅後門，“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何伯，他跟了我很多年，也見過你爸，隻是他不知道那就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