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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 613.第607章 老夫代她討還

“遭人毒害……”

褚太傅復述罷這四個字,緩聲道:“這樣的事,卻是半個字也未曾聽提起過。”

老人似堵了一口極長的嘆息,卻始終著未曾吁出,只喃喃道:“還真是老夫的好學生啊。”

莫要說不知,他這個學生不是那等蠢東西……不至于連這點覺察都沒有!

難怪了常歲寧后,從起初便未曾考慮過同昔日與關系極近的小王叔為伍……這勢必是早就查明真相了!卻只字不曾提!

太傅搭放在茶幾上的手慢慢攥起,語氣漸重:“殺人的,被殺的……都‘好得很’哪。”

魏叔易靜靜垂著眼睛,作很慢地將那字條妥善收好,此時方才開口:“殿下大約是不愿太傅為此怒痛心……還請太傅不要怪有心瞞。”

“怪……”太傅的聲音重新低了下去:“只說此刻在做些什麼,我又哪里能怪得到上去。”

這話中似乎帶著一貫常有的冷嘲熱諷,而這之下掩藏著的卻不外乎是一位老人的錐心之痛及“怒其不爭”,但這些緒一概皆敵不過老人中越燃越熾的怒氣。

這怒氣未曾浮于表面,太傅甚至比往常看起來冷靜沉定百倍,細微的緒波只如靜水微瀾:

顧全大局,看不上這區區私仇,可我這做老師的,卻一向小肚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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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看向窗外翠綠芭蕉,蒼老的眼睛里僅有平靜:“既騰不出手來清算此事,那這筆賬,便由老夫代討還。”

魏叔易垂眸施禮:“但憑太傅驅使。”

此刻命浴守關,凡立于后者,皆沐其恩,他也不例外。

為天下人撐起將傾之天,天下人當為討還塵封的公道。

此時此刻,他魏叔易也是天下人——不是的臣子,非是出于傾慕,即便只是為天下人,也當義無返顧。

“如此,魏相便往去。”褚太傅眸如沉淵,吐字如落子般決然:“設局者也當有局之日,魏相且與老夫一同于局中靜候來者。”

當日,褚太傅親筆修書兩封,一封令人送往黔中道長孫氏,另一封送往江都與忠勇侯常闊。

后一封信,未經信兵之手,而是由宣安大長公主順道捎帶而去。

李容離開了太原,耗時半月,至江都。

此次李容未以冪籬遮面,也未假借“容夫人”化名,于江都刺史府外堂堂正正地下了馬車,婢在前手持大長公主玉令,徑直踏了刺史府。

傳話的吏在前面快步走著,李容等也未等,跟在后面大步往常闊的居院而去。

吏一頭汗,卻也不敢往后瞧,總覺得這大長公主來者不善。

李容幾乎是半闖進了常闊的院子,常闊早食剛吃一半,冷不丁地見著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屋子里的人就被李容趕了出去,接著沖他劈頭蓋臉便是一頓質問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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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算,那都是我的親侄,這些年來你前前后后卻是半個字也不敢,竟將我瞞得死死地!”

常闊聽這話,便知什麼都知道了,但他毫不心虛:“你以為我又比你早知道多!再者說了,那是殿下,殿下!——殿下沒發話,我多的哪門子?我算什麼東西!也敢替殿下做主!”

“那在你眼里,我又算什麼東西!”大長公主猛然拔高聲音,如同被到了痛:“我的親侄,我相見不相識!我的親兒子,相識相見卻沒法子相認!此時這兩個孩子都守在北境那等鬼門關外……在此之前,我甚至都沒機會同他們好好說一說話,聽他們正兒八經地再多喊兩聲姑母、阿娘!”

擰眉的常闊聽到此,倏然一愣,等等……什麼“再多喊兩聲姑母、阿娘”?——“再”?!

常闊猛地反應過來:“李容,你和歲安說了!”

他說這人借故發的哪門子癲,合著在這兒等著呢!自個兒違背了約定,卻還要先來反咬他!——這人慣用的混淆伎倆罷了!

“我說什麼說!”大長公主:“是孩子自個兒猜出來的!”

“……”常闊一眼識破:“我的兒子我會不知道?你若不徹底攤明了說,縱是累死他他也猜不到這上頭來!”

“……你嚷嚷什麼!就算是我說的又如何!”李容忽然紅了眼,幾分委屈:“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臨送他出征前,還不能聽他喊一聲阿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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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好的一個孩子,這些年來只追在你后喊阿爹,喊得你怕是早就煩了膩了!可我呢?我做夢都想聽他喊一句阿娘!”

李容說著愈發哽咽,轉過去再不看常闊:“當年若不是形勢所迫,我又怎會將他到你這沒心沒肺的人手中……”

話至最后已然落下淚來,沒辦法再往下說了。

常闊一噎,回過神來,嘆口氣,一手撐著拐,上前兩步:“我這也沒說什麼,不過是問你一句……”

“好了……”他抬手輕拍了拍李容的肩:“一把年紀哭什麼,也不怕人笑話。”

李容聽著這話,氣憤轉回來抬手便捶他,似要將一切怒氣委屈和擔憂都發泄出來。

常闊也不躲,只悄然繃,由捶著,道:“……你仔細些!我可不是你府上那些滴滴的面首,若你捶壞了手,可別賴到我上來!”

李容聞言停下作:“我呸!”

“行了行了。”常闊拽著坐下來,邊道:“孩子們在外面拼死守關,咱們好歹也要有個做長輩的樣子,又哭又抹的,像什麼話呀。”

說著,夾著拐,抬手替李容倒了盞茶。

“你以為我專程來找你哭一場不!”李容拿帕子淚:“我也是為正事來的!”

說著,從袖中取出書信,拍在桌子上:“這是太原褚太傅讓我帶給你的,你先看罷,咱們再細細商議。”

常闊換上正,坐下去,拆看那封書信。

這時,刺史府的另一端,一座單獨的小院,金婆婆坐在棗樹下的石桌旁,兒媳柳氏陪同在側,婆媳二人皆向院門等待著。

不多時,駱澤步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

“澤兒,可有你父親的消息了!”柳氏忙問。

駱澤的神變幻猶豫,但對上祖母的眼睛,還是很快將消息言明。

他未曾打聽到有關任何錢甚的消息。

但他聽到了一則關于駱觀臨的消息。

這個消失在三年前的名字已很被人提及,近日再出現,是因有一則沸沸揚揚的消息正從西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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