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蕪醒來時,過沒拉嚴實的窗簾西斜進來,滿室金燦燦的,靜謐到能聽見灰塵撲簌掉落。
一覺睡到了傍晚。
思緒空白片刻,馮蕪惺忪的眼,半坐起。
廚房油煙機的噪音剛剛消失,腳步聲慢條斯理靠近,下一刻,房門被敲了兩下。
“馮小草,再不醒我撞門了啊。”
男人調調混賬,一出口就是討打,馮蕪那點被全世界拋棄的哀戚頃刻沒了,一覺睡飽的滿足縈繞在四肢百骸。
在愣神的功夫,門又被敲了兩下。
馮蕪慢吞吞下床,走過去把門拉開。
傅司九應該是回過隔壁,服都換過了,沾染了一些廚房油煙的味,卻不難聞。
“你睡覺鎖什麽門,”他不爽道,“以為你暈在裏麵了,我真打算撞門的我跟你說。”
馮蕪不吱聲,子趴趴的往他懷裏埋,小寵似的依賴著主人。
傅司九一條手臂撈住,手掌在額前試了試溫度,發現溫正常後,才悄悄舒了口氣。
“飯菜都熱了兩回了,”他俯,在額頭親了親,“去洗漱,先吃飯。”
說完,他等待片刻,見孩子依然懶懶的,眼皮子都沒一下,怕是一步都不願走。
傅司九膛沉出笑,也不再廢話,手臂從彎抄過,把抱進了洗手間。
這種程度的撒已經是馮蕪的極限,忸怩地移開視線,小聲說:“你出去,我自己來。”
傅司九倚門瞅:“有件事,我想提醒一下你。”
“......”
傅司九:“昨晚上你自己答應的,求我,記得嗎?”
“......”
傅司九:“請吧。”
馮蕪低頭倒水、牙膏,腳尖順勢勾到門上,一個用力,“砰”的下把門從踢上。
神金吶他!
昨晚那麽多醉話,偏這一條記得清楚!
傅司九險些被打到的鼻尖,氣笑了,拖著腔調:“開鎖費用280,給我報銷。”
馮蕪快速洗刷完,拉開門時帶著火氣:“我每次開鎖都沒超過150,你哪裏找的開鎖師傅?”
說到這,若有所思的目由上而下,冷靜地下了結論:“你就真長了張‘老子有錢,你隨便要,反正我傻’的臉。”
“......”傅司九肩膀直,眉眼碎著,含笑道,“你夠了啊,我你求我,沒你罵我。”
馮蕪癟癟下,不甘不願的往餐廳走,裏嘟囔:“本來還想把錢還你的,先放我這裏吧,免得你被人家坑完了,到時候我還能接濟你一把。”
“......”
別說。
傅司九覺得自己命中欠管。
這被管著的覺,真不錯,他甚至滋滋的,想炫耀。
飯菜是剛熱過的,此時還冒著薄薄的熱氣,馮蕪先裝了兩碗湯,又琢磨了幾件事,打算吃完飯再一起說。
傅司九瞥了好幾眼,若真比起來,他耐心總是比馮蕪要強的。
兩人安靜把飯吃了,馮蕪起收拾碗筷,傅司九把抹布扔給,淡淡道:“把桌子了。”
“我洗碗,”念著飯是他做的,馮蕪很公平,“洗完會的。”
傅司九半邊眉骨一揚,桀驁不馴的模樣:“你這邊也沒裝熱水。”
“夏天,”馮蕪提醒道,“不怕涼。”
傅司九輕描淡寫的一個眼神飛了過去,像是再頂,他一定會收拾。
馮蕪抿抿角,訕訕的把碗盤給他。
趁傅司九洗碗的功夫,馮蕪跑進臥室換了服,對著手機回了幾個電話和信息。
主臥的床被整理過,幹淨平整,小薄被子疊的跟豆腐塊一樣,挨在枕頭旁邊。
然而馮蕪總覺得房間有哪點不同了。
不隻是過度整潔。
仔細打量片刻,馮蕪目倏然間靜止住,落在邊櫃的相框上。
相框是從馮家帶出來的,裏麵是馮家三口和許家三口的合影。
此時那隻相框背麵朝上,出土黃的背景板和支架。
“......”
後腳步聲不知何時靠近,男人嗓音平靜,探不出緒:“抱歉,許總盯著我瞧,我睡不著。”
“......”馮蕪眼睫扇了幾下,無言以對的浮了些心虛,“就,看習慣了,十幾年了。”
已經習慣到每天來來往往都注意不到的程度。
傅司九罕見的大方,表示理解。
可馮蕪總覺得他很不爽。
安靜須臾,馮蕪指指牆壁,掐出一點諂的笑:“你看,把你放在中央呢,最顯眼。”
“顯眼包?”傅司九尾音上揚,“隻了雙眼睛的顯眼包?”
“......”
他這麽一說,好像確實怪怪的。
自從兩人往,不僅合影沒拍過,連傅司九的單人照都沒有。
傅司九垂下眸,不鹹不淡的:“嗯,我是你見不得的男人。”
“......”馮蕪默了默,“你想怎麽樣呀?”
傅司九越發高冷:“倒不用勉強,我還不至於著人家跟我拍照,然後放在床前,睡前醒後地看。”
“......”
你倒是沒。
也不用把要求說的這麽詳細。
馮蕪眼睛半彎,手住他一點角,撒的姿態晃了晃,聲音嗲的不行:“傅司九...”
男人漫不經心瞥。
“那個小熊貓鑰匙扣呢?”馮蕪冷不防問。
“......”傅司九眼皮子了,“我怎麽知道,這麽普通的東西,誰還記得。”
知道他傲,馮蕪也沒惱,抿了點,作出可憐的樣:“確實,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普通,難怪那麽輕易就被搞丟了。”
傅司九後脊不知不覺僵了一秒,矜傲的眉眼驟然掠過一點波瀾。
慌張還未到達眼底,傅司九敏銳地抓住異樣,他語氣荒唐,似乎極為不敢置信:“你怎麽知道它丟了?”
馮蕪鼓鼓腮,慢悠悠的哼了聲,兩條細胳膊抱懷,明明白白的跟他發脾氣,來個秋後算賬。
“馮小草,”傅司九方才還囂張的氣焰蔫了,嗓音低下幾分貝,“是不是被你撿去了?”
“那我不記得了呢,”馮蕪學著他的樣子,“畢竟那麽普通的東西,誰還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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