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大包小包回了闌璽，等電梯到一樓時，馮蕪再次遇到了裏“不大行”的男人。

    闌璽這樣一個富豪小區同樣有自己的等級劃分，例如某些樓王位置，開發商為業主準備了單獨的VIP電梯，不需要跟別人共用。

    傅司九的頂層，便是這一棟的樓王。

    雖說他有單獨的電梯，但馮蕪也不能止他用這個，畢竟電梯也不是一個人的。

    購袋裏水果牛極占分量，馮蕪兩隻手被勒出白的痕跡。

    電梯到時，目不斜視進去，將手裏購袋放到地麵，騰出空去按樓層鍵。

    傅司九線抿直，不指順手幫自己按了，胳膊越過肩，指尖在按鍵上點了下。

    一如既往的沉默。

    馮蕪邊盯著上升的數字，邊輕輕甩手，試圖緩解指節被勒出的痛。

    忽然。

    男人緒不明的低語從頭頂落下：“超市有送貨上門服務，樓層管家也可以幫業主送貨。”

    沒想到他會主說話，馮蕪短暫的頓了下，客氣道：“好的，謝謝。”

    “……”傅司九手掌悄悄握了，“要正常用餐。”

    吃這些東西能有什麽營養，跟零食一樣。

    馮蕪不由得訝異他的主，一個膩煩自己的前任，居然還願意跟搭話。

    “好的，謝謝。”再次說。

    “……”

    到了次頂層，馮蕪彎腰，手剛出去，那兩隻購袋便被人從旁邊一把提走。

    兩隻手提起來吃力的東西，傅司九一隻手便輕輕鬆鬆地拎了起來，徑直幫送到門口。

    男人麵冷峻，像是在跟誰生氣，馮蕪沉默須臾，禮貌道：“放這吧，謝謝。”

    傅司九冷得很，一溫度都沒有：“開門。”

    “……”

    有意思。

    剛在超市到他準未婚妻警示自己，又在家門口到他獻殷勤。

    所以，男人都是到手了就開始煩了？

    “到這就可以了，”馮蕪拿著適宜的分寸，“我獨居，不方便讓男人進，謝謝您。”

    傅司九烏漆漆的目盯著：“……”

    您？

    不方便？

    盧行添他們怎麽進的？

    這個不方便的規矩，專門給他立的，對吧？

    可傅司九無法質問任何，分手是他提的，保持距離是他要求的，做的很好，是自己逾越了。

    馮蕪把門開了，將購袋從他手中接過來，就如同對待一位熱心的鄰居，客氣有餘：“謝謝。”

    傅司九腳步不控，下意識跟上前半步，卻在下一秒又止住。

    馮蕪已經背過去，自己進了家門。

    關門時，馮蕪想了想，雖知道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但既然見了，人家還幫了自己，禮貌的祝福還是要有的。

    眼睛半彎：“在超市遇見了你未婚妻，恭喜啊。”

    “......”傅司九瞳孔激，嗓音被這話磋磨啞了，“什麽未婚妻？”

    “原來你不是給不了婚姻，”馮蕪淡然道，“隻是不能給我罷了。”

    傅司九冷靜頓無，倏地提高音調：“馮、蕪！”

    相較於他的破防，馮蕪很平靜，像是把一切都放下了：“恭喜你們，祝你們長長久久。”

    說罷，砰的下把大門關掉。

    傅司九氣的眼底通紅，抬手就要敲門。

    指節到冰涼的門板時，他猛地閉眼，手便這樣僵在半空。

    這丫頭慣會氣他。

    一句又一句跟刀子似的，毫不留往他心窩紮。

    可他不能解釋。

    至現在還不能。

    他說了那麽多狠話，還幾句，應該的。

    -

    傍晚，馮蕪臨時去了趟甜裏，將急的事理完後又回了闌璽。

    車往小區自門開時，餘瞥見大門口停了輛稍稍眼的車，車邊站著兩個男人，似乎在說什麽。

    其中一個是傅司九。

    然而引起馮蕪注意的不是他，是他邊的另一個人。

    男人濃眉大眼，卻長了張娃娃臉，分外麵善。

    馮蕪把車慢悠悠靠了過去，車窗降下，等兩個男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時，冷笑一聲，咬出三個字：“二、百、五！”

    傅司九：“......”

    麵善男人：“......”

    “不記得了是吧，”馮蕪不不，滿臉嘲諷，“某天清晨，一輛黑車，從闌璽到玫瑰苑，跟我收五百打車費。”

    正常五十的路費，生生多收了十倍。

    “......”

    這話有如平時起驚雷，窗外的男人們同時記起了這事，兩人都一臉不自然的表。

    “妹妹，”男人嚴浩，秉著死貧道不死道友的本能，“不賴我啊，是他——”

    說到這，他手指一揮，指向極為明顯，將責任推了過去：“他我收貴貴的，說讓你明白世道險惡。”

    傅司九：“......”

    孩子小小一隻，最近瘦了那麽多，眼睛都大了兩圈，就那麽坐在駕駛位，卻有著極為震懾人的力量，仿佛老師在教訓犯了錯的學生，君臨天下的威嚴。

    反倒是兩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背脊平白矮了幾分，又慫又心虛。

    “也難為你這份良苦用心，”馮蕪將視線旁移，不冷不熱道，“多付的錢，就當請你喝咖啡了。”

    記得當時付了二百五。

    傅司九薄了，還未及發出聲音，馮蕪眼珠黑的盯他：“世道險惡我已經明白了，不合適的圈子，確實不能。”

    “......”

    車子一溜煙地開跑，隻留下發機殘留的尾音。

    傅司九僵地斂了視線，語氣無法名狀：“你是不是故意的？”

    “......”嚴浩被數落懵了，“那不是你喊我過來的？”

    還不許他進去，跟特務接頭一樣，就站大門口講事。

    傅司九：“你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麽這個點來？”

    以前還好說，被發現了，小丫頭最多罵他兩句，跟他發一發脾氣。

    現在時期敏，隻會讓那丫頭認為，他從頭到尾，都是在玩。

    嚴浩：“......”

    傅司九冷漆漆地盯著他，一字一頓：“二、百、五！”

    嚴浩：“......”

    算了。

    這小爺一向拽炸天，卻被小姑娘罵的大氣不敢出，窩囊的恨不能跪人家車邊。

    勉強。

    原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