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上不僅有賣古董文玩的，還有算命算卦的。

    夕在天橋上大片暈染開，濃烈到灼燒，昳麗多姿。

    馮蕪堅持不同意隻賣一塊一枝，拿著馬克筆，將紙殼上標的價格1改了10。

    不知從哪裏搬來個躺椅，傅司九戴著墨鏡，大爺似地半躺著，翹著二郎跟旁邊的算命先生聊天。

    見被改掉的價格，他角笑痕漸深：“我說，1跟10有什麽區別，你知道我這花買來多錢？”

    “管你多錢，”馮蕪把馬克筆蓋上帽，咕噥，“你以為標了就好了啊，你沒看見人家路過都不敢上前嗎，還以為咱是拐賣人口的呢。”

    開著皮卡，拉一堆昂貴的玫瑰，賣一塊錢一。

    這麽詭異的事，誰敢上前買。

    別一上前，直接被拽進車裏帶走。

    話落，算命先生點頭：“別說，小姑娘這話沒錯，價格太低，人家也不敢買啊。”

    傅司九半邊眉梢一挑：“10塊不低？”

    不跟1塊差不多。

    “不低啦，”賣文玩的叔叔說，“十塊能吃碗湯麵了，平時的玫瑰就這個價。”

    有人問：“你們這什麽玫瑰，怎麽黑兒的啊。”

    馮蕪：“月季花，染的。”

    傅司九：“......”

    “哦，我說呢，這兒稀罕啊，”那人講價，“能點嗎？”

    馮蕪：“您要幾枝。”

    “十枝吧，送我老婆，今天結婚紀念日。”

    馮蕪：“那給你八塊一枝。”

    “行。”

    馮蕪讓他自己挑了十枝，用手機收了錢。

    送走第一位客人，傅司九半坐起，荒唐道：“月季花？染？”

    這瞧不起誰呢。

    馮蕪嫌他囉嗦，小手摁著他腦門，給重新摁回躺椅：“廢話，再不快點理，都要蔫了！”

    “......”傅司九氣樂了，“我這送花還送出負擔了。”

    “你知道就好，”馮蕪碎碎念，“以後買花不要超過十枝，不然你跟花一起進垃圾桶。”

    傅司九笑的止不住，撇臉，朝向算命先生：“叔，我這媳婦怎麽樣？”

    “好，賢惠！”算命先生笑，“小姑娘年紀輕輕，願意陪你吃苦，你可得好好對人家。”

    傅司九著笑息：“是~我一定好好對。”

    不知為何，後麵這幾個字，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馮蕪給花灑了點水，扭臉他：“姐夫，你也別太高調了，被姐姐知道就不好了。”

    “......”

    四周的熱鬧如同往沸水裏加了盆冰塊，戛然而止。

    文玩大叔和算命先生眼神複雜，悄悄移開點距離，低頭竊竊私語，似乎無法接這有傷風化的一幕。

    傅司九印堂發黑，咬著字：“馮、小、草！”

    “咳...小夥子，”文玩大叔忽然起，“那什麽...椅子能還我了嗎？”

    傅司九：“......”

    馮蕪有點想笑，地跑過來，攙著他胳膊拽起來：“別躺了，等我把花賣完，給你買個新的。”

    傅司九：“......”

    黏稠豔麗的晚霞在眉眼印出好看的，瞳孔也亮晶晶的，深栗發一綹一綹的，黏在白的上。

    傅司九又了心，沒跟計較這折騰人的損招，指腹抹掉那些汗水，溫道：“去車裏開空調，我來賣。”

    馮蕪搖頭，彎著笑瞇瞇的眼，甜甜道：“我都能想象到剛才那位大哥的老婆見到花有多開心。”

    指不定不相信這是染月季，網上隨意一查就能查出來，等於無意間得到一份驚喜。

    這是傅司九給的。

    不經意傳給了別人。

    傅司九把擋在影中，隔去殘餘的：“收工能請我吃碗湯麵？”

    “嗯！”馮蕪眼睛很亮，瑰，整個人都著滿的幸福，“給你加！”

    孩子生鮮活，是最好看的年紀，傅司九心腔湧著不自，俯在臉蛋親了親，低語：“回家唄，我讓別人來賣。”

    馮蕪眼睫抬高了些，小扇子似的：“幹嘛這麽早回？”

    頭一次在天橋上擺攤，覺有意思，不想回。

    傅司九清清嗓子，在耳畔：“上你。”

    “......”

    沉默。

    馮蕪懵了片刻，被這狗貨的腦回路給震暈了。

    兩人四目相對。

    不知過了多久，馮蕪抿，猝然彎腰，抓起算命先生捶背的小木捶打了過去：“你這個...這個...下流坯！”

    傅司九肩膀一，長眸裏碎滿了淺金的，邊躲邊樂不可支：“打壞了賠人家錢啊。”

    “讓姐姐賠！”馮蕪追他，氣籲籲的，“自己老公不管好！”

    “......”

    周圍再次死寂。

    傅司九別開臉，笑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這招真不好使，知道不，我沒道德，所以道德綁架不了我。”

    話一落，馮蕪冷不防想起來了。

    這男人確實沒有道德。

    最該恥的人不恥，反倒是別人無麵對。

    馮蕪泄了氣，抓著那把小木捶給自己捶了捶肩：“你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我社恐嗎？”

    這可怎麽好。

    一個社恐，和一個讓別人社恐的往了。

    著作，傅司九膛沉著笑，接過手裏的木錘，用手指不輕不重地幫肩膀。

    “那我盡量低調點。”他哄道。

    此時天橋已經漸漸熱鬧，皮卡後廂圍了幾個人，兩個小姑娘問價，傅司九走了過去，脾氣好到無法言說：“十塊一枝，上麵有寫。”

    看著他長相，小姑娘愣了愣，旋即躁了：“帥哥，你好帥~”

    傅司九麵不改：“有眼。”

    馮蕪：“......”

    狗貨。

    敢給勾三搭四。

    小姑娘纏道：“能加個聯係方式嗎。”

    傅司九眼皮子掀了掀：“不。”

    他敢嗎。

    他後背都快被某人燙出了。

    “加一個唄，”小姑娘說，“加了我買五十枝。”

    另一個小姑娘迅速跟上：“我也買五十枝。”

    傅司九嗤了聲，慵懶的音：“老子像缺錢的人...”嗎！

    不等他講完，馮蕪立刻把他推到旁邊：“沒問題！一共一百枝對吧？”

    傅司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