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慶安驚呼一聲,想上前來扶,卻又不大敢。
謝羨予拿手背了角的,頹圮的坐在了床邊,臉灰白,陷了一片死寂之中。
其他的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紛紛扭頭看向慶安。
慶安想了一會兒,才沖著他們搖了搖頭,然后輕聲退出去,其他的下人們也都紛紛跟著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大夫人來了。
“大夫人。”下人們立即行禮。
大夫人冷聲道:“大公子呢?”
慶安小聲道:“公子在里面,這會兒,怕是不便見大夫人。”
大夫人眉頭微蹙,走進了院子里,這小院早就燒的禿禿了,門都燒沒了,站在院中便能將這燒焦的寢屋一眼到頭。
看到謝羨予枯坐在燒焦的床邊,是從未見過的頹圮樣子。
大夫人眸微凝,抿了抿,到底還是轉走了出去。
“你們在這守著。”
“是。”
大夫人離開了秋水院,竹青忍不住道:“大公子瞧著不大好,夫人不去勸勸嗎?”
“他何時聽勸過?罷了,讓他自己緩一緩吧,他還是年輕,對一些沒必要的事執著。”
“是啊,一個人罷了,何至于此,老奴也算是看著大公子長大的,從未見過他這般……”
何止呢?大夫人都沒見過。
謝羨予從小就有著尋常孩子難有的沉穩,泰山崩于頂都能面不改,一個人,最多也只能算個新鮮點的玩意兒,也至于讓他頹圮這樣。
竹青嘆了一聲:“早知如此,還不如將留下來……”
大夫人斥責道:“糊涂!走了一了百了,他傷心幾日便過去了,留下才是后患無窮,羨兒對這般上心,壞了那麼多的規矩,往后還不知要多禍端。”
竹青訕訕的道:“夫人教訓的是。”
大夫人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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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強自鎮定:“過一陣就好了,不過是個人,謝家難不還能出種嗎?”
大夫人語氣諷刺,卻也人無法反駁。
-
謝羨予在秋水院枯坐了一整夜,腦子里空落落的無法思考,遲遲緩不過神來,到底還是無法接就這麼死了。
可就是死了,尸躺在床上,已經面目全非。
他這一生事事籌謀,步步算計,從未有任何事超乎他的掌控,這是第一次,當頭一棒,讓他如遭雷擊,無法離。
次日清晨,慶安才再次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公子,棺槨已經備好了,要不,還是讓表姑娘先殮,設下靈堂,些香火,也好土為安。”
謝羨予依然僵坐在床邊,只是臉更灰白了些,一向清潤的眸子都毫無神采,死氣沉沉,仿佛他才是那尸。
屋陷了死寂之中,慶安遲遲沒有得到答復,后背都開始冒汗,他自小跟著主子,也沒見過這副場面,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繼續這麼下去也不是法子,總不能守著尸過一輩子吧?那不是瘋了!
沉默抑的慶安要不過氣來,終于,謝羨予開了口。
“給殮吧。”他聲音很平靜,平靜的絕。
可再絕也無能為力,總該讓土為安。
慶安總算松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道:“是!”
棺槨被進院里,慶安正打算招呼兩個小廝去抬尸,謝羨予卻親自將焦黑的尸抱了起來。
慶安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離他遠一點。
謝羨予將尸放棺槨之中,
小廝立即將棺材蓋子給合上,綁上了繩子,四個人將棺木抬了起來。
“公子,靈堂就設在郊外的莊子上如何?”慶安請示道。
許婉若畢竟不是謝家人,在謝家設靈堂當然是不合適的,好在謝家的莊子別院也多,隨便找個山靈水秀的地方設靈堂正合適。
“不必,設在松鶴園。”
慶安瞳孔驟:“啊?這這這,這不合適吧。”
別說許姑娘還沒被納進來,就算被納進來了,那也只是妾,妾死了也沒有在府里給設靈堂的道理,更何況還設在松鶴園!
謝羨予沉沉的眼神掃過來,慶安嚇的一個哆嗦,連忙道:“小的這就去辦。”
棺槨被抬回了松鶴園,翠竹則立即安排將靈堂布置了出來,正堂掛滿了白綢,設上了香案,棺槨被停放在正中。
謝羨予換上了素白的袍,坐在團上給燒紙,一沓一沓的黃紙扔進火盆里,火燎起來,也映照不出他眼里半分神采,好似枯萎的殘荷。
下人們守在外面,始終無人敢進堂叨擾,從白天到黑夜,他只守在里面,孤一人,誰也不見。
夜漸深,他雙目已經熬的泛紅,靠著棺木頹廢的坐在地上,聲音微啞:“若早知有今日,我該對你好一些的。”
“婉婉,你可曾怪我?”
他扯了扯角,有些輕嘲的笑:“你怕是都沒有想起我,許書謹死了,你就自裁,那我算什麼?你縱火之前,就不曾想過我是不是?”
他心臟墜痛難忍,幾乎不上氣,雙手捂住了臉:“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去蘄州的,我若是沒去,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夜蕭條,空寂的沒有任何回音,悔恨,怨言,不甘,憤怒,統統被黑夜吞噬,再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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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終于到了下葬的日子,謝羨予守了七日,已經消瘦了一圈,一向喜潔的人下都長出了青的胡渣,上的白已經皺了,他毫不在意。
“公子,下葬的地方選在何?”慶安小聲問。
謝羨予沉默了許久,才緩聲開口:“懷玉山吧。”
慶安悄悄松了一口氣,還好公子沒說要把葬進謝家祖墳里,這私設靈堂還能得住,要把遷祖墳,那謝家真的要鬧翻天了。
謝羨予卻從未想過讓謝家祖墳,那麼一堆老頑固呆在一起有什麼好的?還要被嫌棄排,死了也不得安生。
他知道的,不得這樣的束縛。
懷玉山山明水秀,又風正好,選這個寶地給下葬,再過些年,等他死了,也葬那。
棺槨被抬起來,翠竹等人一路撒著白紙,將棺材送往懷玉山。
懷玉山上,微風習習,春正好,白紙漫天,謝羨予站在墓坑前,看著棺槨被放墓坑之中,慶安等人拿著鏟子將黃土一鏟一鏟的將棺槨埋葬,心臟似乎也被這黃土漸漸抑的不過氣來。
直到黃土將棺槨完全掩埋,他才好像有了那麼一點真實的知,真的沒了。
謝羨予絕的閉上眼,藏住了泛紅的眸子,可眼角一滴清淚還是無法控制的滾落,天塌地陷。
謝羨予稱病不朝,足足半個月沒再面,外人眾說紛紜,各種揣測,大夫人將消息的死死的,不許任何人傳出去閑言碎語,謝家彌漫在一片死寂之中,誰也不敢輕舉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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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們到青州了!”素月驚喜的喊了一聲。
婉若掀開車簾子探頭出來,一抬眼便看到了灰撲撲的城樓,上面高高掛著“青州”二字。
眼睛亮了起來:“這就是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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