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里頭沒人出來,忙閃出門去,沒曾想迎面卻看見文英與二爺站在那隔扇門后頭。三人陡然相對,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六只眼睛里皆是詫異和驚慌,大家都僵住了。
恰是此刻,池鏡踅出門來,本來面上沒有表,一下看見他們三個皆在門后站著沒,他脧了他們幾眼,恍然中明白了一點,倒笑了下,“還真夠倒霉的。”
玉原還抱著僥幸,也許二爺同文英并沒聽見什麼。可自他丟下的這話,二爺那雙眼睛里便有怒火騰騰燒起來,還不等玉張口辯解,先就一拳揮在池鏡臉上。
池鏡陡地吃了一痛,卻不見生氣,抬起手背往邊一蹭,垂眼看見蹭下點來,也仍是笑著,“我只當你這一拳是替你大哥打的,原是我欠他的,我活該。”
玉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方才在門他忽然沒眼力,一味歪纏,原來是故意的!他安的什麼心?是不是要人發現他們,讓無路可退后,就只好永遠跟著他了。
第43章 照高樓(十二)
長遠跟著他,以什麼份?
玉朝車角瞟一眼,日薄崦嵫,馬車黯淡下來,池鏡臉上蒙著小小一塊夕,從簾間進來的,正好照清他臉上那些斑駁的淤痕。都是給二爺打的,右邊面頰腫高一些,角也打破了,不斷有滲出來,他窩坐在車角,滿臉無所謂的表。
他了人家的人,是理虧,所以打不還手。二爺打他也打得毫不留,拳拳到。后頭還是文英死活給拉住了,“仔細給太太聽見了!老人家病還經得住一場氣麼?!”
兩個人倒都懂事,在廊下的時候,一個吃了痛不嚷,打人的也不喊,都怕給太太聽見氣出個好歹。
玉更是不吱聲,當下連轉了一百八十個腦筋,這事即便不能給太太聽見,日后二爺也是要告訴翔的,這關乎男人家的尊嚴面。翔邊是一定回不去了,將來做侯門的念頭落了空,就只能跟玉似的,嫁給些老頭子做妾。老頭子因為自己老,可以不大計較姑娘的清白。
好在二爺應當除了他大哥外,不會把消息走出去,池家不會知道這事。池鏡大概也算準了這點,所以才敢這樣鬧。此刻暗瞟著他,揣測個不住。他絕的后路,是不是想無可選擇后,就只能無名無分地跟著他?反正他只不過挨頓打,并沒有旁的損失。倘或是個男人,也一定是這樣穩賺不賠的打算。
如此一想,心里止不住有點恨他。
“你發什麼呆,沒瞧見我在流?”池鏡忽然出聲,把一條搽臟了的帕子丟到一旁,又手問要干凈的,“你的帕子呢,給我。”
玉忙回神,由袖里掏出帕子去蘸他角的,“還疼麼?要不要先去找個大夫瞧瞧?”
“找大夫?明日我找幾個地無賴,堵住他往死里揍一頓!”永泉在外頭義憤填膺地罵著,“他二算什麼東西,不知天有高地有多厚,竟敢打起我們爺來了! 他忘了從前在外頭胡興作的時候,是誰替他搽屁開銷賬!”
池鏡把長長的出去,在那門框上一踹,“說這些做什麼?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說著,向玉低聲笑道:“給他打一頓也好,我心里也自在點,來日見著翔,也不至于去找地鉆。”
說來說去,都是為了玉的意思。玉這時候沒能有的旁的表示,忽生此變,自己的念頭還轉不完,哪還顧得上敷衍他?
只能蘸著他角的,那剛蘸干了又滲出來,剛蘸干了又滲出來,沒完沒了的。
池鏡忽然握住的腕子,定定看了一會,笑掛在他淤痕斑駁的臉上,顯得沉和危險。玉沒來得及躲開他就親了上來,他的流進的里,腥得發苦,熱得燙人。他漸漸使了力,將反撳在車壁上,回紋雕花硌著的后腦勺,有點疼。
覺他發狠的吻里帶著點絕,因想著,也許他是現在想起來后悔了,怕此后私泄,無路可走,反而拿出魚死網破的神,以他的名聲來訛詐他。到底是侯門公子,也還有點顧忌。
不過不會的,他也不想想看,訛詐來的婚姻,他往后肯放心把錢財給麼?
保持一貫的溫做派,推開他輕聲埋怨,“瞧,角又破開了,先消停點不行麼?”
池鏡注視好一會,忽然笑了,又不依不饒地親上去,這回極盡耐心和溫。玉漸漸給他親得沒力氣,手臂不知不覺地溜到他肩上去攀著。他的手在上胡過,慢慢好像進襟里,腦子里也再來不及去思想什麼,渾渾噩噩作一團。
忽然有一片涼涼的什麼在臉上,有點涼醒了,迷中一看,是一片紙屑。
又一片上來,推開他低頭一瞧,上也落著幾片,是從窗戶吹進來的,他的胳膊正橫在窗戶外頭。扭頭開簾子一,正有風由他那只手中吹去了漫天的碎紙。
那是翔的信,不知幾時給他去撕了。
玉回頭看他,他正頑劣地盯著笑,收進胳膊來了下的腮,“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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