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錦繡居，顧章華依舊坐在窗前的那把圈椅上。

臉上面無表，只直勾勾地看著姜臻走進來。

姜臻福了福，剛直起子，顧章華猛地站起，使了全的力氣揚起手往姜臻臉上揮去。

姜臻被打得臉一偏，臉上便起了五個清晰的指印，就連里都打出了。

姜臻了，看向顧章華。

顧章華犀利的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與滔天的憤怒。

“是你！”顧章華萬萬沒想到，將絕境的竟然是這個便宜侄，若不是找人悄悄打聽了下，名下盤出去的鋪子的新主人，居然是姜臻，目前還正走著手續。

姜臻不置可否：“若不是叔母想把阿臻送給那陳瓊白，阿臻又何至于用此手段來對付您。”

顧章華的眼睛幾噴火：“所以，你就把姝兒推了出去。”

姜臻輕笑：“叔母既然如此看好陳瓊白，不如把這陳瓊白當自己的婿，不是更好？何必白白便宜阿臻呢？”

顧章華氣得脯上下起伏，揚起手又要甩過去，姜臻一把抓住：“叔母，事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

姜臻看起來羸弱，事實上力氣并不小，雖不琴棋書畫，但上墻爬樹、騎馬蹴鞠等運倒是十分在行，子骨本來就好。

那顧章華常年錦玉食，早就被養得貴，力氣本不敵姜臻，一時竟然拽不住自己的胳膊。

姜臻使力，將往后一推，顧章華打了個趔趄。

“你既不仁，就休怪我無義”。

“而且，若不是我及時派人給你遞消息，你以為你能及時趕到嗎？恐怕姝妹妹早就……”

“好啊，竟然是我引狼室了。”顧章華頹然坐回圈椅上。

好一會，抬起怒紅的雙眼：“你莫忘了，你現在在我家的地盤上，你倒是當真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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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顧章華的話里全是威脅。

姜臻淡淡別目：“我勸叔母還是別輕舉妄，畢竟我若把您私放印子錢的證據了出去，怕是整個國公府都沒好果子吃。”

顧章華悚然心驚，忽地站了起來，不斷抖，半晌哆哆嗦嗦道：“你……如何得知？”

“叔母靠著私發印子錢大肆斂財，還得良家了娼門，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如果被抖落出來，你說會怎麼樣呢？”姜臻笑著看顧章華。

顧章華此刻癱坐在椅子上，著氣，忽然覺得，自己掉了一個獵人心布置的陷阱中。

姜臻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從袖中拿出了幾張契書，遞給顧章華：“叔母，這些鋪子依舊歸原主，這些是契書和賬冊。阿臻帶走的，只有我母親送給您的那兩間鋪子。”

“阿臻是個俗人，經商久了，覺得什麼事都像是做買賣，講究的就是銀貨兩訖。您既然沒能給我介紹好夫婿，鋪子我自然是要收回的，畢竟我也不忍心我阿娘的心付諸東流。”

“您私下放印子錢的證據，我已經讓人謄寫了兩份，分別讓人保管了，我和他們約定過，如果每個月他們收不到我給他們的書信，他們就會把這份證據上給京兆府。”

“不過您放心，阿臻本意絕不是和您過不去，只是想各自安好罷了。”

“另外，阿臻會盡快離開國公府，這些時日，還是多謝叔母的照拂。”

一番半是解釋半是威脅的話說完，姜臻拜了拜，出了廳門。

只剩下顧章華一不地坐著。

走出錦繡居，天已經黑了，府里各依次亮起了燭火。

云倚樓是滄浪院里的高樓，亦是府里地勢最高的樓，站在云倚樓上，可俯瞰國公府的四面八方。

顧珩兩手撐在護欄上，眼睛追隨著那抹黑暗中的娉婷影，面無波無瀾，不知在想些什麼。

已從滇地回來多日的南星，抓了抓腦袋，對著北辰說道：“我看自我從滇地回來向他匯報了那邊的況后，公子這些時日就有些不對勁，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北辰沉默了會，道：“今晚你可能就會知道了。”

***

月影橫斜，疏星淡月。

姜臻在前院的竹床上坐著，金釧兒正在收拾什。

住在這里有半年多了，卻積攢了不東西，箱籠比剛來的時候多了好幾個。

含珠兒則在前院舉著艾草熏蚊蟲。

菡萏院很偏，前院的外墻后面是一道長長的通道，種了不花樹，很是招惹蚊蟲。

姜臻想起剛來國公府的時候，早春時間，前院的小池塘里還是枯枝敗荷，現在正值七月，池塘里的荷花已是亭亭而立，晚上睡覺的時候，還能伴隨著陣陣蛙鳴眠。

來時滿懷希，如今要走了，卻滋味復雜。

是多有一個家呀，滇地的家回不去，前幾天姜老爺給來信，那高太守居然兼任了隔壁州府的太守，這是要升的節奏啊。

哪里還敢回滇地。

姜老爺還在信里叮囑，催促盡快找到一門良緣。

子不同男子，男子可以科考，一旦中了則前程似錦，而子，似乎只有嫁夫家才是歸途。

比任何人都想嫁，只是想要一個港灣，不用讓再寄人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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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漂泊的港灣，怎麼就那麼難呢？

姜姝正在議親，蘇映雪的婚事亦是板上釘釘，只有，只有。

唯今之計，也只有去江南投靠外祖這一條路了。

明日去給老夫人告個別，若說在國公府唯一激的人，那就是老太君了。

接近老夫人心思不純，也是為了想得到一些好，卻的的確確在那到了慈之。

一道影立在門口，嚇了含珠兒一跳。

原來是北辰。

姜臻則等著他先說話。

北辰做了揖：“姜姑娘，公子有請。”

姜臻沉凝了一會，點點頭，“你等我一會。”

說完，進了室，沒一會，就出來了，對著北辰說道：“走吧。”

北辰執著燭火，領著姜臻穿過那一條黑暗的地道。

又看見了那間竹屋。

夜晚，竹葉沙沙，很是幽靜，竹屋亮起了燈。

抬起腳，踏上了竹階。

一走進去，就看見顧珩正坐在一樹樁上，對面擺著一張大大的圓形樹桌。

看來他又換了一套桌椅，之前的桌椅是黃花梨木的。

不過，這樣換了之后，與周圍的環境布置更是相溶了，有一種古樸之。

圓形樹桌上擺放著茶、茶葉等一應泡茶什，樹桌旁的風爐上正煮著水，冒著汩汩的水煙氣。

坐在樹樁上的男人著了一質地輕薄飄逸的黑寬袍，長長的頭發此刻全部散開披散在后背，帶著些微漉漉的水汽，似乎……剛剛沐浴完。

姜臻每次見他的時候，他都是束金冠，著袍服，通尊貴的模樣，很見到這樣……隨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