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煮著茶，煮的是白毫銀針，竹屋茶氣氤氳，茶香四溢。

他煮茶的姿勢很好看，加上這般閑散的打扮，頗有一寫意風流的味道。

姜臻卻不敢大意，多是有些心虛的。

畢竟算計了他的姑母，甚至以姜姝為餌，差點將他的表妹置險境。

“公子，姜姑娘到了。”外頭的北辰將竹門合上后，便退下了。

姜臻下意識往后看了一眼，見北辰不見了，門也徹底被合上，微微呼了口氣，朝那個男人走去。

茶氣模糊了他的臉孔，只聽見他的聲音傳來：“站著做什麼，坐下吧。”

他的對面也有一個樹墩子，上面墊了墊。

姜臻依言坐了下來。

顧珩抬眸看了一眼，“把茶盞擺好，倒茶吧。”

姜臻點點頭，將桌上洗干凈了的茶盞放在桌子中間，就要從風爐上提起茶壺來。

此時水剛冒泡，顧珩的聲音傳來：“煮茶侯湯的火候是有講究的，這水剛冒泡的時候，太稚，水燒開頂著茶壺，則太老，只有當水珠浮現時才是最適宜的，用這樣的水煮出來的茶才最為芬芳。”

姜臻的手一滯，那茶壺到底沒有提起來。

顧珩盯著的臉看。

姜臻有些不自在起來。

顧章華打的那一掌著實用了狠勁，使得臉上的五指紅痕現在也還沒散去，出門前，特意打了一層，其實還是能瞧出來的。

顧珩收回視線，又淡淡道：“阿臻眼神躲閃，何事讓你如此心虛？”

姜臻心里一咯噔，總覺得他話里有話。

也不耐煩去應付他了，于是笑著對顧珩說道：“大表哥說的什麼話，我聽不懂。今日你不找阿臻，阿臻也是要來找你的。”

茶壺里的水面剛剛浮起了水珠，顧珩提起茶壺，茶水緩緩注了茶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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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是什麼事？”

姜臻狀似隨意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阿臻這兩日要離開國公府了，離開前，總是要來給大表哥告別的，這幾個月來，姜臻在國公府多有叨擾，心里激不盡。”

顧珩過裊裊白霧看向：“阿臻要去哪里？”

“自然是回滇地了。”

“那高太守都高升了，阿臻此番回去豈不是羊虎口。你一向是個聰明人，斷不會行這等愚蠢之事，所以，你到底是要去哪里？”

姜臻沒有說話，過了片刻才道：“不管去哪，總有我容之的。”

“阿臻長得花容月貌，你這般姿的走出去，怕是一個小村莊的地醉漢都能欺負了你去，你就不怕？”

姜臻沉默了幾息，不想再和他打啞迷，抬頭道：“大表哥，你到底要說什麼？”

“讓我猜猜，你這番急著離開，可是做了對不起我國公府的事？”

姜臻猛地抬頭。

奇怪，天氣明明是燥熱的，可顧珩此時看向的眼，冷得像結霜的夜晚。

“你算計了我的姑母，還想全而退麼？”

姜臻覺得有些冷，子不由得了。

他到底知道了多？姜臻并不敢貿然開口，但一顆心也不免提了起來。

顧珩嗤笑，笑意并不達眼底：“表妹真是好手段，若不是有人告訴我，我竟不知，姑母手里的莊子和鋪子幾乎都到了你的手里。”

姜臻此刻心虛得厲害，“叔母鋪子和田莊的契書我已經歸

還給了，我拿走的，只是我母親之前送的兩間鋪子。”

但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顧章華賣，還幫著數錢吧？

“表妹這一招釜底薪，當真是厲害。那姝兒呢？你將推火坑，就不心虛麼。”

姜臻坐不住了，倚靠著一邊的墻壁，有些氣不過來，若不是靠墻撐著，估計就要癱坐在地。

看向顧珩的眼睛，又是一陣心肝膽寒。

自己的行為顯然了他的逆鱗。

他的眼睛黝黑，長眸凝視著，里面似有烏云翻涌。

姜臻此時心有戚戚，對面這人的心真的是太偏了。

自己若不反抗，只怕早被顧章華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他此刻卻用沉可怕的眼神凌遲著，能怎麼樣呢？

心里忙安自己，出門前就是有把握的。

拿他姑母的印子錢賬冊，一樣可以拿顧珩。

是可以全而退的。

定了定心神：“是叔母想把我送給那陳瓊白，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是不仁在先。至于姜姝，我承認，我確實帶著報復的心里，但我也及時通知了叔母，并未造實質傷害。”

顧珩吃了一口茶，點點頭：“讓我猜猜，阿臻這般算計姝兒，可是艷羨姝兒能輕而易舉地說一門好親事？”

的心思被這人堪破，姜臻面皮幾要被意漲破。

承認，艷羨姜姝，既妒且嫉，憑什麼在汲汲營營，在百般算計，卻依舊什麼也沒得到。

無論是姜姝、蘇映雪還是謝婉華，們的存在都映了的存在有多可笑。

倘若也有一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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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又何必這般算計，何必費盡心機為自己謀劃。

如今形單影只，無權無勢，拿什麼和他抗衡。

原本還帶著點僥幸，他之前幾次撥自己，想必多對自己是有點興趣的，如今看來，這點子興趣著實可笑，了他真正在意的人，他就翻臉無起來。

是嫉妒姜姝，但并沒有想要真正陷害，只不過是想教訓下顧章華罷了。

覺得眼睛有些酸脹，脖子脖子都是一刀，姜臻別開眼：“事以至此，表哥想怎麼樣？”

顧珩盯著發紅的眼尾，心里一陣刺痛。

出這麼大的事，竟然從來沒想過來找他。

他早就得知消息了，國公府的蛛網探子也不是吃素的。

竟然單槍匹馬就赴那鴻門宴，就不怕......

當他得知姑母的計劃時，是又驚又怒，又為到憐惜與心痛。

但遠比他想象的有能耐多了，他的安排竟然沒有派上用場。

不僅全而退，更是拿了他的姑母，甚至還想將姝兒推進火坑。

倒是懂得拿別人的弱點。

顧珩心里的緒極為復雜。

剛松一口氣，又提起一口氣，大約就是這種覺。

以至于他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你想全而退，哪有這樣的事？”顧珩淡淡道。

姜臻緩緩對上他的眼睛：“既然大表哥這樣說，那我也不賣關子了。我手里有叔母私放印子錢的賬本，但表哥你放心，只要你放我離開，我保證絕對不會出賣國公府的……”

顧珩瞇了瞇眼睛，眼里不知道夾雜著多疾風驟雨：“你這是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