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姜臻便覺邊的人已經起。
窸窸窣窣的正在穿服。
又翻了個,睡過去了。
等到徹底醒來,顧珩早沒了影,這是回軍營里去了。
含珠兒走了進來,看著姜臻笑道:“世子走的時候在紙上畫了個樣,姑娘你看看。”
含珠兒手里拿著一張紙,姜臻接過,挑了挑眉:雪白的紙上畫著兩只展翅飛翔的鶴,一只剛勁,一只,展翅相逐,寥寥幾筆,就將飛鶴的意態勾勒了出來,姿態翩然,姿秀。
為了不使畫面枯燥,旁邊還畫了幾朵云。
含珠兒贊道:“沒想到世子畫畫都這麼好。”
姜臻疑:“這是要做什麼?”
含珠兒看著姜臻,滿臉笑意:“世子說,讓你閑了照這個樣子繡條帕子,或做個香囊”
姜臻:……
***
顧珩這一去軍營,就是近一個月。
涼州城里的風聲變得了。
不僅如此,就連宅子四周的戒衛也森嚴了。
姜臻能猜到,前線戰事莫不是張起來了。
因此,這段時間也極出門。
就連大年三十的晚上,也是姜臻和丫鬟們一起過的。
這天晚上,姜臻、含珠兒、金釧兒,銀針四人圍著餐桌而坐,底下放著熱乎乎的火盆。
廚房做了幾道當地的食,比如釀皮子、米湯油馓子、羊羔、牛泡饃等……還端上了酒棗、人參果。
姜臻自己搗鼓著做了碗蓋碗,小時候經常吃的。
將五花切小塊,整齊擺放在盤子里,加甜酒和油,然后放在爐子上文火慢煨,直至皮爛,看起來油汪汪的,香四溢,用筷子一,皮就爛了。
夾起一點放里嘗,而不膩,爛味,好吃得要暈倒了。
涼州的葡萄酒以其味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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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而聞名于大渝朝,四人喝了不葡萄酒。
雪又在不知疲倦地下著,過窗牖往外一看。
房屋、道路皆被掩蓋,白茫茫一片。
宅子卻很是溫馨平靜,這一個年就這樣過去了。
姜臻也沒出門,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來自四季如春的滇地,從未適應過如此嚴寒的天氣。
哪怕全裹得嚴嚴實實,那如刀子一般的風依舊會把人吹得瑟瑟發抖。
不僅冷,還時不時會刮起漫天的沙塵。
因此一直呆在宅子里,真的瞄起了繡樣。
含珠兒和金釧兒本來就喜歡針線活,見姑娘難得這般,三人高興地坐在一起繡香囊、帕子,打絡子。
姜臻的繡活談不上好,上次給施越做的那個香囊,上面的芍藥還是讓含珠兒繡上去的,則用顆顆瑩潤的珍珠沿著芍藥邊納了一圈,著實不難。
只是顧珩要繡的這飛鶴……
姜臻端詳了好久,在想要如何將這飛鶴的神韻搬到帕子上去。
姜臻極做針線活,如此折騰了五六天,倒真繡好了一條帕子。
不談把那鶴的神韻描摹個十十,但也很是不錯。
鶴是黑白,配上了玄云紋,帕子以墨面料滾邊,看起來頗為雅致。
姜臻很是滿意,如此也能給那人差了。
正月十五,雪消天晴。
涼州一掃前幾日沉憋悶的天氣,天藍得像一塊幽藍的水晶石,澄澈極了。
姜臻去了趟城里,穿上了靴子和襖子,也帶著當地極其保暖的羊皮
小帽,抱著手爐,去了趟夜市。
涼州城的元宵節,熱鬧一點也不遜于上京。
整座城市張燈結彩,火樹銀花,還有盛大的燈火祭祀。
姜臻想起去年的正月,也是將將抵達上京,進了國公府。
如此竟是一年了。
姜臻著眼前的燈火,有些恍惚,深切覺到了時間的流逝。
其實……大約是有點想他了。
正月一過,時間到了二月。
姜臻也聽說,顧珩領著河西兵贏得了大大小小的戰爭。
西羌人共有近二十萬人馬,比駐守河西的兵還要多,但顧珩來了之后,西羌損兵折將近四五萬,損失不可謂不重……
這日,傍晚時分,霞漫天,歸點點。
姜臻在宅子里閑坐,忽見北辰進來了。
北辰是顧珩的影子,他來作甚麼?
北辰的臉上有些許急,見到姜臻后,北辰忙道:“姜姑娘,隨我去趟軍營吧。”
姜臻緩慢站了起來:“何事?”
北辰道:“公子胳膊中了流矢,傷了,此刻還有些發燒,營帳里都是大老爺們,公子邊了個能照應起居的人,此番就麻煩姜姑娘和我一同過去……”
姜臻忙讓金釧兒和含珠兒收拾東西,又問道北辰:“可嚴重?”
北辰垂著眼:“無生命之憂。”
姜臻點點頭。
大營離涼州城約莫一百多公里,馬車疾馳了近兩個時辰,通過了邊關哨卡,直奔顧珩所坐鎮的軍營。
軍營已經燃起了燭火。
北辰領著到了顧珩的帳篷前,便離開了。
一走進他的帳篷,果然見他躺在一張簡易榻上。
臉蒼白,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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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還纏著綁帶,綁帶上滲著跡。
姜臻忙向前疾走了幾步,走至跟前,腳步又慢了下來。
小心翼翼地在床沿上坐下,打量著他。
平日里拽得二五八萬的一個人,居然如此萎靡地躺著,比起上次,好似又瘦了點。
姜臻其實很難將一向高高在上的顧珩與置險境的況聯系在一起,畢竟這人平日里做任何事都有竹,有時候還惹人生厭。
此刻才知道,他也是之軀,也會傷的。
出手,了他的大掌。
顧珩眼皮了,慢慢睜開眼,見是,又閉了閉,再睜開。
眼睛亮了亮,低聲道:“你怎麼過來了?”
聲音竟是低沉沙啞。
姜臻沒回他的話,出一只手,的手心在他的額上。
顧珩一眼不眨地看著。
蹙眉:“你怎麼還低燒呢?軍醫在哪?我去過來——”
說完,站了起來。
顧珩忙拉住:“阿臻,不用了,我好多了,你一來,就好得更快了。”
姜臻聞言,又慢慢坐了下來。
二人有一個多月沒見了。
姜臻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顧珩輕輕“嗯”了聲。
自認識來,何曾對他這般關懷過?
以前,二人相多是劍拔弩張,細細想起來,幾乎沒有溫的時刻。
也就來了涼州,對他展示了半分。
此刻見眼里的焦急,顧珩心頭仿若被春風拂過,覺得熨帖極了。
一時又后悔從前對太壞,自己太渣,浪費了那麼多時,若他那時便能溫待,也許他的阿臻,會向他展示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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