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時候那場車禍,樂嬈總是習慣地去做一個假設。
假設樂青棠當年沒有生下,那樂青棠就不會為了養長大而盡委屈。
如果沒有,樂青棠就不會在樂團忍辱負重,更不會在那天晚上因為緒失控而發生車禍。
都是因為,樂青棠才會死。
樂嬈拚命咬著控製自己的眼淚,在曲淮懷裏搖頭,頭哽咽著:“我不是……”
曲淮拍著後背,語氣堅定:“怎麽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沒有你,明叔和樂姨就沒有這麽心的兒,沒有你,家裏的老太太就沒那麽快有兒媳婦,樂嬈,你忽略了你的重要。”
“你對很多人來說有著不同程度的意義,能夠認識你是很多人的榮幸,包括我,包括你的朋友和家人。”
“也包括你的親生母親。”
曲淮能到樂嬈一瞬間的僵,可是有些話他現在不得不說。
“沒有父親不是你的罪過,這是既定的事實,這也不是你能選擇的,世界上很會有母親不自己孩子的案例,正是因為你,所以你的母親將你生下,悉心培養你,無條件地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我始終相信,你的母親從未怪你,因為災難不是你造的,樂嬈,你遠在天堂的母親如果知道你這般自責,一定也很難過。”
過去之所以是過去,是因為一定會過去。
人這一輩子,每時每刻都在追逐將來。
人是要向前看的。
曲淮說了很多,樂嬈埋在他懷裏始終沒說話,但環著曲淮腰板的那兩條手臂始終抱著著不放。
曲淮知道聽進去了,也明白需要時間去消化。
晚上睡,曲淮看狀態好了許多,指腹抬起抹了抹發紅的眼眶,跟說:“以後不許憋著,哭不是一件丟臉的事,不用的。”
樂嬈聲音有些沙啞:“沒有的。”
“人是可以哭的,人從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所以哭是天,開心了可以哭,難過了也可以哭,總而言之,像今天那樣強忍著不哭是錯誤的,明白麽?”曲淮試圖跟講道理。
樂嬈是真的能哭,但也是真的能忍。
以前剛被接回蘇家的時候,就是因為能哭,所以才要忍。
但現在在他這裏,不需要忍。
曲淮隻要在自己麵前可以隨心所一點。
樂嬈抬起頭,散著的頭發遮擋了視線,抬手別在了耳後,乖巧地點頭:“明白是明白的,但是哪有人勸人哭的啊,而且我也不哭。”
曲淮輕笑了一聲,也不去拆穿,視線原本落在微微蹙著的眉上,隨而又因為一個頭發的作而注意到的耳朵。
路老頭說過,的耳朵跟蘇啟明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恰好今晚提到樂嬈的親生父親,曲淮沉半晌,忽然抬手輕輕著的耳垂,低聲詢問:“你的母親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的父親?”
樂嬈微微一怔:“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好奇。”曲淮收回手,很輕地笑了一聲,“你說過我可以問。”
樂嬈搖搖頭:“很提過,可以說幾乎沒有。很忙,也不喜歡我問關於父親的事。”
曲淮試探詢問:“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樂嬈仍舊搖搖頭:“不知道,在我的記憶裏,爸爸是不存在的,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問過我媽為什麽我沒有爸爸,很淡定地跟我說爸爸在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以前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後來長大一點,便理解了。
爸爸離開了媽媽,在媽媽心裏,那個人已經死了。
樂嬈從小到大都不會做讓大人不高興的事,所以後來便再也沒有問過樂青棠關於自己爸爸的事。
曲淮沉默了很久,每次聽樂嬈說完,他心裏的沉重就多了幾分,明明人就抱在自己懷裏,可他還是覺得不夠。
想疼疼,用自己的一輩子去對好,去填滿曾經缺失的一切。
可這樣還遠遠不夠,有些東西,不是靠他一個人就能彌補的。
“也許那個人沒死,但是我這輩子都不會跟這個人有集。”樂嬈對父親這個詞沒有概念,如果非要在這個問題上較真,那這輩子都隻會認蘇啟明一人是父親。
養育之恩大於天,是蘇啟明讓到什麽是父,在心裏,蘇啟明就是父親。
“不想了,睡覺吧。”曲淮了的眉,躺下的時候順勢關燈。
曲淮的話點到為止,樂嬈上背負的沉重往事太多,在其他事沒有得到解決之前,從路老頭那得知的那件事兒他並不打算跟樂嬈提。
他抱著懷裏小的軀,黑夜裏,一雙如墨的雙眼始終未閉上。
如果路老頭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就不止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那會牽扯到整個蘇家。
甚至會會驚北城各大世家。
樂嬈如果知道了該怎麽辦,蘇啟明夫婦二人又該怎麽解?
人最怕的是前塵往事殃及到下一代,這件事,是一個死局。
樂嬈隻是一個小姑娘,不該再背負這些。
這些年來,被那些回憶折磨得太苦了。
曲淮怎麽能不心疼呢。
他怎麽會不心疼呢。
他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給樂嬈,隻想讓未來的日子每天都能快樂自在。
樂嬈第二天仍舊去茶苑,因為日期定下的緣故,對開業前的事宜格外上心。
茶苑開業的日子正式定在十二月十八號,蘇啟明和樂慈在知道這事兒的時候直接找上門來,兩個人臉很凝重,但看見樂嬈在店裏跟員工談笑風生的時候一度以為出現了錯覺。
樂慈很驚訝,蘇啟明仿佛不認識樂嬈一般。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樂嬈在麵對這個日期的時候能淡定到像現在這個樣子。
“兩位好,很抱歉,我們店還未開業,開業時間在這個月十八號,兩位興趣的話,到時候歡迎到店顧。”茶苑的大門是關著的,文瓊見他們直接推門進來傻站在外場,於是隻好出來解釋。
樂慈收回目,對著文瓊打量了一會兒才道:“你好,我們來找樂嬈。”
文瓊一怔,看著兩人氣質不凡的打扮,隨即反應過來:“請問兩位是……”
“嬈嬈是我們的兒。”蘇啟明在職場多年,習慣在麵對員工時態度嚴肅。
樂慈莞爾附和一聲:“不用張,帶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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