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粼粼的傷疤

    棠恬和商焱急匆匆趕到醫院，看到老太太正靠著病床神奕奕的啃蘋果，才大鬆一口氣。

    關切道：“您沒事吧？”

    戚把蘋果咽下，“我能有什麽事，還不是你家那個管家小題大作，怕擔責任非要送我來醫院。”

    棠恬不放心，醫生來仔細詢問，好在隻是磕青了。

    覺得奇怪，“照顧您的人呢？好好的怎麽會摔倒？”

    門口傳來腳步聲，負責照看老太太的傭人拿著水壺回來了。

    局促不安的看一眼老人，訥訥的說：“早上老夫人的東西掉床底下，想去撿……然後就摔了。”

    戚說：“別怪了，又不能二十四小時看著我。”

    棠恬沒有為難傭人，為難戚，“您都多大年紀了，什麽東西不能讓其他人幫忙撿，非要自己撿？萬一摔倒的時候磕到頭怎麽辦？”

    難得老太太服，“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不會啦。”

    傭人從口袋裏拿出那樣東西，“老夫人您收好。”

    棠恬離得近，手接過來，仔細端詳，“平安符？”

    那是一個紅的布包，外麵繡著“平安”二字，後麵是一個繁福字。

    布包陳舊，邊緣也已經挲出刺，可見有年頭了。

    到裏麵有東西，詢問老太太，“放的什麽？”

    戚老太太沒回答，朝攤開手，“還我。”

    棠恬隻好按捺住好奇還給。

    不一會兒商海正焦急的趕了過來，老太太一見他，便背過裝睡。

    商海正見沒事，鎮定下來，虎目威嚴的看向棠恬，“你出來一下。”

    商焱擋住棠恬麵前，“想問責？您有立場嗎？”

    麵對兒子的漠然，商海正口一陣憋悶，“我跟我兒媳婦說幾句話，不行嗎？”

    棠恬探出頭來，“當然行啦。”

    扯了扯商焱的袖子，眼，“公公深明大義，怎麽會責怪我呀。”

    商海正瞥了眼商焱，率先離開病房。

    棠恬小聲說：“沒事的，有你在他欺負不了我。”

    來到病房外的走廊，商海正板著臉看著樓下，“到底怎麽回事？”

    棠恬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又提到那個紅布包。

    “這麽重視，應該是對很重要的件吧。”

    商海正在聽到紅布包時變了臉，他遲疑的問道：“平安兩個字用的金線，福字用的銀線？”

    棠恬一愣，回想起來確實如此。

    “您見過？”

    商海正扶著欄桿的手微微發，神容，眼中似乎閃著淚。

    他緩緩的點頭，“沒想到還收著。”

    他回到病房，對裏麵的人說：“你們都出去。”

    傭人下意識的看向棠恬，見點頭才肯離開。

    棠恬也拉著商焱出來。

    商焱正要問，做了噤聲的手勢，從房門玻璃的隙裏往裏瞧。

    看了一會兒，眼神複雜的把商焱拉到一邊。

    “商伯伯給跪下了。”

    商焱的發頂，“別管他。”

    他對不遠的黃續招了招手，“太太了，去車裏拿瓶水，”

    商海正在病房待了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眼眶通紅，顯然是哭過的。

    他跟棠恬說：“你好好照顧，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了。”

    棠恬沒被他含糊過去，“那您要保證，以後對兩個孩子盡量公平。”

    商海正瞥一眼，丟下一句：“盡量。”

    棠恬立刻順桿爬，“那我們加一下手機，我給您發糖糖在歐洲的照片。”

    聽到糖糖兩個字，商海正十分配合。

    發過去兩張，商海正把照片放大，盯著糖糖的小臉舍不得移開目。

    好一會兒才滿足的收起手機，“有新的及時發給我。”

    “沒問題，要不我建個群吧，老師發照片我就發到群裏，這樣所有人都能看到了。”

    商海正嗯了聲，“你看著辦。”

    他走後，棠恬回到病房，果然老太太也在眼睛，手裏還攥著紅布包。

    裏麵是什麽東西，是後來和老太太乘涼聊天的時候知道的。

    紅布包裏放著的，是商海正的胎發。

    星子漫天的夜空下，戚老太太瘦幹的陷在藤椅裏，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扇子。

    “我和挨千刀的認識，是在茶樓。”

    蒼老的聲音緩慢的在夜裏流淌著，將被塵灰掩埋的過去娓娓道來。

    故事很俗套，一個家道中落，長相不俗的孩子為了生計進茶樓彈古箏，和彼時尚且年輕的商老爺子一見鍾，在那個貧瘠的年代，為織就了一個麗的夢。

    可是夢總要醒的，老爺子的父親重病去世，他回去繼承家產，答應辦完事回來接，可等啊等，等來的卻是他和某位領導的兒即將結婚的消息。

    這個時候孩發現自己懷孕了，沒哭沒鬧，一個人回了鄉下，頂著流言蜚語艱難的生下一個男孩。

    想和孩子相依為命活下去，可是商老爺子居然在這個時候找到鄉下，跟要孩子。

    說到這裏，戚渾濁的眼睛裏泛起濃濃的恨意！

    “原來他早知道我懷孕，一直派人暗中盯著我，知道生的是個兒子才麵！”咬牙切齒，“原來他娶得那個老婆流過產，再不能生育，所以他需要我的兒子去裝點門麵！”

    “我當然不肯，可他竟然趁夜把我擄走，不但搶走我的兒子，還把我鎖在一棟小樓裏，不許我見天日！”

    看過來，眼角似乎染了紅！

    “整整三十年啊！”

    棠恬心疼不已，忙給老太太著後背順氣，“過去的事，要不別說了。”

    這和粼粼的掀開傷疤有什麽區別？

    “沒事，”老太太長長的歎了口氣，恢複了平靜，“直到他老婆的家族式微，他才把我接出來，可是我依然不得自由，對外就說是遠方親戚，走到哪裏都有人跟著。”

    “他老婆恨了我，故意帶兒子到我麵前，指責我是破壞家庭的壞人，海正不明真相，為了給那人出氣還打了我一掌。”

    老太太緩緩的說：“那掌，真疼啊。”

    棠恬終於明白，老太太為什麽不肯原諒商海正。

    可不明白，“您之前過壽辦的很隆重，您為什麽願意麵呢？”

    “哼！”

    扇子猛地在扶手上一磕！

    老太太恨道：“他多無恥啊，居然派人抓走我的貓，我出席那個破壽宴！我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