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姒姒今日穿著日常，不過一丁香紫的，因花廳裏有些寒冷，上披著一件輕盈的狐裘，手上拿著一隻金嵌珠石纏枝花葉紋扁手爐，麵上淡施脂，間點了一抹朱，看著比先前確實病弱許多。

    淺淺一笑，說出來的話語卻很疏離：“這聲大嫂，我可擔不起。”

    楚氏這樣稱呼原本是想拉近兩人的距離。

    可是，喊文姒姒大嫂的那些要麽是皇帝生的那些個皇子公主，要麽是於正妃之位的皇妃王妃。

    楚氏才從侍妾被抬了側妃，側妃雖帶一個“妃”字，但一個太子府能有好幾個側妃，說起來還是妾位。

    以妾之稱呼文姒姒這個正兒八經的王妃為大嫂，確實不妥當。

    楚氏聽外人都誇文姒姒很好，還以為是個很和善的子，開局便了對方這樣的下馬威，楚氏趕道：“王妃，是妾失禮了。因太子多在妾麵前稱呼您和王爺為大哥大嫂，妾與太子相久了，便不自覺的在心裏改了稱呼，絕對沒有不尊重的想法。”

    楚氏這番話既說明了太子待親近，是太子心頭寵妾，又圓了剛剛的失敬，倒是滴水不。

    文姒姒眼中含笑：“哦？太子殿下常常提起我和王爺？”

    “自過年以來，王爺便很得皇上賞識，給皇上分憂解難好多次。”楚氏笑道，“太子提起王爺都是讚不絕口。”

    文姒姒低頭喝茶，怕解了藥，最近喝的都是很淡的花茶，僅嚐個味道而已。

    楚氏暗中觀察著的舉止，原本想著怎麽拉近關係開口，見文姒姒抿了兩口茶水，楚氏道：“前些天進貢了一些上等的梅片，皇上全給了太子。聽說王妃茶，今個兒妾給王妃帶了兩匣，王妃可要嚐嚐？”

    文姒姒旁邊的嬤嬤道：“這就不必了，王妃還在病中，太醫說了不宜多喝茶。”

    楚氏指甲淺淺刺進了手心，笑著道：“是我疏忽了。聽說王妃子不好，太子殿下準備了一些燕窩人參等滋補的東西，原本讓我們太子妃來，太子妃不願意，便換了妾過來……府上這些事，我向來聽太子的話多些。”

    文姒姒看絞盡腦的揣自己想聽的，心裏已然有些厭煩。

    楚氏知道文姒姒和許念巧關係不好，便撇開了自己和許念巧，明明白白的表示了和許念巧不是一夥的。

    可是——文姒姒與許念巧關係不好，就要同好麽？

    但最近在府裏待著，文姒姒心裏很沒趣味，今天就當是來取樂的，裝作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太子為儲君，這般紆尊降貴來關心我，晉王府實在不敢當。”

    “太子是儲君，也是晉王殿下的兄弟。”楚氏道，“在尋常人家，兄弟手足總是最珍貴的。天家雖然不同，但太子與兄弟之間的分卻是真的。王妃生病了，理應過來問候。”

    文姒姒隻是笑笑。

    楚氏見自己怎麽說己話，對方始終都是疏離客氣的樣子，這個時候已經有點焦急了。

    知道如何討好皇帝和太子，真不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王妃該怎麽籠絡。

    “王爺這麽久沒有回來，王妃可知道緣故？”楚氏道，“聽說王爺和王妃很好，單看王妃的模樣，就知道王爺肯定很喜歡您。”

    文姒姒道：“這些爺們兒在外頭辦的差事，我肯定不會過問的，怕耽擱了爺的正事。”

    楚氏臉上流出些許擔憂：“妾就是擔心……聽聞九江人如雲，王妃正在病中，真擔心哪個小賤蹄子絆住了王爺的腳。”

    文姒姒看假模假樣的擔心，自個兒又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這沒辦法，在皇家做媳婦兒，最重要的就是寬容大度。太子妃若不寬容，側妃娘娘還能在這裏和我說話？”

    楚氏的臉一下子就僵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表，勉強扯了扯角：“王妃說的是。隻是王爺久久未歸，太子殿下真擔心王爺。還希王妃給王爺寫信說說，要是王爺遇上什麽棘手的差事，能和太子商量商量，讓太子來拿個主意。”

    文姒姒淡淡的道：“從前我想讓王爺幫家裏親戚安排個差事，反被王爺罵了一頓，從此以後，對於王爺在前邊的正事，我是連問都不敢問，從不敢打聽。更何況，從半個月前，我就不清楚王爺的人馬到了哪裏，寫信都不知道往哪裏送。”

    楚氏還在心裏頭辨別文姒姒這番話是真是假，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文姒姒道：“太子想要關心兄弟有可原，請太子自個兒寫信過去，順便替我問問王爺的可還好。”

    楚氏假笑道：“王妃說的是。”

    文姒姒咳嗽了兩聲，邊嬤嬤趕道：“王妃子不佳，還是回去歇著吧，太醫讓您多多休息……”

    楚氏見狀趕表示要離開。

    這輩子楚氏應付過很多人，文姒姒是覺著最棘手的之一，費了兩天功夫，半點話都沒有套出來，反而折進去這麽多貴重的禮。

    楚氏真不清楚自己哪裏得罪過文姒姒，才讓對方這般對待自己。

    如果文姒姒和許念巧的關係很好，倒能理解。

    關鍵是兩人針鋒相對，聽說許念巧的母親與文姒姒的母親關係就不好，彼此都看不順眼對方的那種。

    難不是文姒姒討厭許念巧，恨屋及烏，厭惡上了太子府的所有人？

    楚氏一頭霧水，轉離開了晉王府上。

    文姒姒房裏，錦葵伺候著吃著東西：“小姐很不喜歡這個楚側妃？楚側妃看起來敦厚聰明，說話也讓人舒服，不是那些惹人討厭的，得罪仿佛不好。”

    文姒姒笑著搖了搖頭。

    楚氏這個人，給點好，反而會蹬鼻子上臉打探更多。

    今天這樣隻會讓懷疑是不是怎麽得罪了文姒姒。

    況且，楚氏已經被封側妃，來日還會出宮裏，見麵的機會更多，撕破臉皮肯定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