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人頭大小的玉質盒子，白中帶綠銹，散發出一鎮懾世間、古老難測的威，又有一種本源大道的歲月氣息。

辛卓怔了一下，這氣息……竟然和魔地的那片虛幻廢墟上的威有些類似，雖然沒有那般強大，但更顯斂，好似裏面封印著滅世重寶，下意識問道：「裏面是什麼？」

華執搖頭：「老夫也不知道，但來歷強大，老夫不放心給任何人，你且聽我說……」

他嘆了口氣，好似陷了回憶，好一會才喃喃道：「你的師祖無妄仙，當年是末代大帝陳枯靈麾下掌山河印的大尊，修為不高，只有無極練道四重天，他與太常武神等人好。

大帝殞落後，天道仙規從未有過的凌厲與磅礴，這天道仙規有九天山海也有荒古真仙庭落下，許多老祖都世不出，直到數千年後，天道仙規稍弱，才偶爾出現。

當時九天山海有九位天尊，可謂是強大到了極點，每一個都有與大帝廝殺而不死的修為，比人間強了太多。

這人間一群老祖自知不敵，有降服之心。

上次武道盛世，你師祖和太常武神、星源大祭司、夜等人，便有心鎮人間，與九天山海決戰到底，才有了這二百年的戰，只是你師祖不知去了哪裏……」

他頓了頓，繼續道：「既然有了這個打算，自然不能放過世間一切機緣，那年你師祖派遣為師前往東華明域，潛鏡花水月，收取一番機緣。

這鏡花水月雖然是歷代大帝布下陣法的一個幻境，可是自從掌管者白帝離開，無數年來所有的機緣，都被滿天老祖收去，只剩下一個空殼，不然如何能到東華明域的聖地天和三道山上人家？東華明域用來歷練弟子，可謂事半功倍，這沒錯，他們甚至以為這幻境，每次開啟，都可以匯聚鏡花水月之果，得到果實之人，為首葵，修為扶搖直上，這也沒錯。

可是……那次的鏡花水月，所有人都看走了眼，滿天老祖、包括白帝只怕也沒有想到。」

辛卓蹙眉：「這鏡花水月，莫非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

華執神凝重，說道：「不僅有，而且十分逆天，堪稱亙古之最，尤其是那次的鏡花水月之果，絕非滿天老祖以為的單單提升修為，那枚果實……」

他重重咳嗽幾聲，沉聲道：「是歷代大帝在北斗誅仙大陣中留下的一縷天地帝氣匯聚而，含橫武、乾坤、太虛、七厭、誅仙、瑤池和陳枯靈的一帝印，這東西，雖然沒有立即震殺四方的能力，也不是什麼神通手段，但卻是天地氣運盡加其。

此次紀元，乃亙古未有之變局，誰得到鏡花水月之果，誰最有可能走到最後，逆天改命，鎮天地。

這……就好像是古來大帝和世人開了一個玩笑，誰能想到？

你說重要嗎？可惜老夫知道時，已經晚了，被人取走了。」

辛卓有點糊塗：「我一直以為被你取走了，不願意告訴他人，藏的很深！」

「為師若是取走了，哪有今日之局，不得扶搖直上，力八荒！」

華執苦笑一聲，看向他：「你可知那東西當年在哪裏？」

辛卓搖頭。

華執道：「在伏龍山！」

辛卓一驚：「伏龍山？」

思緒瞬間回到了當年伏龍山，好像……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

華執點頭：「沒錯，在伏龍山，就是你做山賊時的那座山，老夫這些年一直在思索，是誰取走了，思來想去，毫無頭緒。

直到前些年星宮最後一戰，李青出世，老夫才發現，當年帝師李青去過那裏，老夫見過他，本以為被他取走了，可是現在想想，他應該也去晚了，不是他。

星瀾思邀月當年多重偽裝，和老夫一樣的心思，老夫第二個懷疑的人就是，可惜，已經坐化，也不可能是！

那麼剩下的就是你、你的那群賊眾和當初四方的人之一了，你雖然古里古怪，但應該不是，我在你上不到鏡花水月之果的氣息，至於是誰，當真難說了，這人一定偽裝的極好，因為一旦出不同尋常的痕跡，很容易被人發現蛛馬跡！」

也不可能是崔鶯兒他們，他們在自己面前沒有！

剩下的人？那可太多了，名字一個比一個好聽，當年覺每個都像主角。

辛卓搖搖頭，這會兒聽的稀里糊塗，指著白玉盒子：「那麼這是何？」

華執說道：「失之桑榆，收之東隅，老夫雖然沒有得到鏡花水月之果，但卻在七大北斗聖地之間的一神之地，得到了陳枯靈大帝留下的東西！老夫就是因為要得到這些東西，才負重傷，躲在大周帝都下方，吸收萬民氣運療傷足足數百年，中途遇到諸葛那小子。

原本此以老夫的修為也不可能得到，可是世間之事就是如此，北斗七大聖地日漸凋零，四海八荒的準帝老祖毫無節，搜颳了一遍又一遍，破壞了帝威，加上鏡花水月開啟，這才讓老夫恰好得到。當時一起的，有兩個盒子和一枚幻玉、一枚蠱盒，幻玉和蠱盒都是陳枯靈大帝當年的妻子靈帝的，靈氣消散太多，幻玉給了你師娘，蠱盒老夫得到，我們夫妻便是利用此，逃出星宮，這十幾年殺人盈野，無一合之敵。

而兩個盒子，一大一小，小的上面雕刻一個『道』字，時時刻刻吸收天地大道，覺莫名其妙，為師給了思無道，換他庇護你的三個師兄師姐。

這個大的，你看見了，是個『踏』字，盒子無門，不知如何打開，老夫得到它這些年，經常做一個夢，夢見一條金大道，直通無窮盡頭。

老夫覺得，這兩個盒子，應該也不是陳枯靈大帝的，裏面一定藏著天大的，當年老夫闖進大帝跡，到了大帝遲暮之年無盡的憾和無奈，就是這份憾和無奈，才令大帝索然無味，索沒有留下任何帝威鎮，讓有緣者得知，農夫也好、商人也罷，不然別說老夫，就是滿天準帝，也很難破開那裏。

即便如此，老夫也足足迷了九十九年，才清醒，也許此可以……」

說到這裏，華執的聲音，漸漸微弱，悄悄靠在了妻子的旁。

辛卓徹底被華執的話驚到了，他實在沒想到，千年前的鏡花水月，早已消失在記憶中，卻還有這種，拿起玉盒子仔細端詳，果然沒有打開的隙，與其說是盒子，倒不如說像個四方印，但手間，可以明確到裏面是真空有的，越看越覺得靈念滯、渾沉重、自卑微渺小，當真是說不出的玄妙莫測，難怪師傅如此珍重。

兩個盒子，一大一小，各有一字，合起來是……「踏道」？想到這裏，隨手收了盒子，看向華執，這一看，愣住了。

華執老爺子靠在妻子楚四娘上，已經氣絕亡、靈魂散盡，口七柄劍，顯得格外猙獰。

他的右手沾著鮮，不知何時在地面寫著一排潦草的字：「我弟子有大帝之姿*^_^*！」

有風吹過，吹起夫妻二人凌的發和蒼老死氣的臉，吹向遠方海面，捲起一片漣漪，似乎將他們的一生也一併帶走。

「笑臉畫的太丑了師傅！」

辛卓起重重行禮，鼻子一陣發酸。

……

相距不遠的島嶼，一有山有水、鳥語花香的山坡上，立起了一座合葬墳包。

墓碑上寫著「尊師華執老祖、師娘楚四娘夫人之墓！」

落款：弟子辛卓泣立！辛卓不知道墓碑行文規不規範，本想寫個墓誌銘的，又不知從哪裏寫起，是寫師傅的慈，還是寫他一生的不擇手段？總歸是有些失真的。

他盤坐墓前，看著天空，悠悠白雲，一時心中無限寂寥，這是第幾次了？

那個跟隨自己數十年的凡塵子白素素死去、與自己糾纏千年夫妻一場的姬邀月死去、如今這師傅師娘也死去……

他是真真切切的到了生死離別，他沒有辦法改變什麼，甚至自己也一直是不由己。

親人死去不是一時的悲傷，而是一世的憾，沒錯，他心中有憾。

臉上有些涼意，天空下起了鵝大雪。

又是一年寒冬之時！「簌……」

就在這時，遠高空有兩輛猙獰的戰車駛過，一個子聲音道：「蘇兄，何往？」

一個男子回道：「妙高神山出現了，在下修為不足，卻也要去看一看！」

「小妹亦然！」

兩輛戰車眨眼消失在雲海。

辛卓起，看向遠，眼神閃爍：「妙高神山！」

形一閃，跟著消失。

幾乎在辛卓消失的半柱香后，陳慶元、無妄老人等人死去的那座島上空，虛空破碎，出現一道影。

那是個修為通天的老者，氣勢之磅礴，不下東皇宮宮主羲通，仰天怒吼：「辛卓！你到底是何人？老夫定追殺你到天地盡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