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你其實別無選擇

    克裏斯安還穿著幾天前去參加司徒老先生出殯的服，隻是早就沒有了那時候的熨帖和整齊。

    襯衫皺的就不說了，他肩膀中了槍，上有本來也正常，但誰都能看得出來，他上那麽多，不隻是中槍，更像是被狠狠待了一番。

    關程宴整理袖子：“這裏沒有醫生，我隻能親自手幫他把子彈取出來，否則他早就死了。”

    “……聽說你是考古專業的？這個專業應該不包括給人取子彈這項技能吧？”初姒遲疑地問。

    “所以畫麵有點兒腥。”關程宴還委婉的。

    “……”初姒表示，“我原諒他百分之一了。”

    看到桌子上有半杯水，拿起來，一下潑克裏斯安的臉上。

    克裏斯安驟然驚醒，睜看到麵無表的初姒，遲鈍了一下，然後撐著床板坐起來。

    水珠襯得他因為失過多而蒼白的臉，更加沒有人氣，但沒有意外，好像知道初姒會來，咳了兩聲，說：“弟弟，你都把我折磨這樣了，還要把我給？跟你做生意，真是本無歸。”

    初姒管他們做什麽生意，直接走到他麵前，揪住他的領子，他看著的眼睛：“我就問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戚淮州中毒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關程宴蹙眉：“戚先生中毒？什麽時候的事？”

    江娓心理素質還真可以，一直生活在正常社會，乍一見到這種腥場麵，沒被嚇到，還能代初姒回答：“昨天下午。”

    關程宴搖頭：“他不知道，他這兩天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這一招，我還是跟我的花木蘭士學的。”克裏斯安笑著說，關程宴表一收：“你裝暈？”

    “不然，怎麽拖住你的行程？”克裏斯安都承認了，“我知道，因為就是我讓宋珊下的毒。”

    初姒倏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是你？！”

    幕後主使居然是他！

    初姒腦海又一次掠過戚淮州轟然倒下的一幕，呼吸有些不穩。

    克裏斯安以微笑麵對初姒的盛怒，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怕興師問罪，這副樣子，十分能挑人的肝火。

    他還說：“弟弟，你小看我了，被我關在這裏，都有辦法跟戚淮州取得聯係，我怎麽會沒有辦法，跟我的人聯係上？”

    哦，厲害，是不是還得給他鼓個掌啊？

    初姒了下牙齒，給他一個嫁笑：“你是艾森家族下一任伯爵，誰敢小瞧？但我覺得艾森家族應該不介意有一個坐在椅上的伯爵——小舅舅，你隻要把他活著帶回去，應該也不介意他是個殘廢吧？”

    關程宴自然不介意：“留口氣就行。”

    說實話，初姒忍克裏斯安很久了。

    從騙沒懷孕，再到掉包和初梔、烙印，以及現在戚淮州中毒……眼神一狠，猛地揚手，重重往他側臉甩去一掌，啪的一聲，克裏斯安當下就別過頭去。

    初姒對門外喊：“來人！”

    克裏斯安咳嗽：“好歹，我喂你吃了半個月的飯，有話好好說，刀槍的多傷。你不就是想給戚淮州解毒嗎？藥瓶找到了嗎？送去化驗，拿著化驗報告去找醫生，醫生自有辦法解毒。”

    他怎麽知道宋珊沒把藥瓶扔掉？

    保鏢已經進來，抓住克裏斯安將他魯地拖下了床，關程宴漠然地退到一旁，好像真的不在乎，他們要把他的雙廢了。

    初姒腦子飛快轉，前因後果聯係在一起，突然想明白了，迅速抬手暫停保鏢的作，瞇起眼睛：“我就說，宋珊為什麽代得那麽容易，藥瓶用完了又為什麽不丟掉，你們是故意在等我發現？”

    故意投毒，故意被發現，故意代出“真相”，故意引導來見他。

    初姒被這環環相扣的局中局弄得心浮氣躁，不顧形象，髒話都蹦出來：“克裏斯安……不，理查德，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麽！”

    克裏斯安甩開保鏢的桎梏，坐在地上，靠著床沿，哪怕一狼狽，也是小伯爵，從容優雅。

    “你不信這世上存在怪力神，那你相信，人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嗎？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讓宋珊下的是劇毒，戚淮州現在已經死了……”

    初姒針對他最後一句話，幹脆利落，揚手就是一耳：“給我放幹淨一點！你說誰死了？”

    兩掌都甩在一個地方，痛是雙倍的。

    克裏斯安角流了，但沒跟計較，又咳嗽了幾下，聲音沙啞：“我是想問你，你細想想，後怕嗎？”

    “……”

    初姒打完他，手心也有麻痹的疼，垂在側，微微抖。

    ——怕。

    當然怕。

    如果是劇毒，戚淮州現在可能是……永遠醒不過來。

    “怕就對了，花木蘭小姐，圖南氏可不隻會裝神弄鬼，他們本事多著呢。”克裏斯安慢聲，“像宋珊這樣的人，他們還養了很多。”

    關程宴敏銳地意識到他要說什麽，那也是他一直在查的東西，他低喝：“說下去。”

    克裏斯安勾起：“圖南氏搜羅了很多，要麽是家境貧寒，要麽是遇到困難，總之是陷囹圄，但資質不錯的孩子，幫助他們解決問題，資助他們從小到大的學業，培養他們為高材生，甚至還會安排他們去留學。

    這類人，畢業後，往往能很順利地進知名公司工作，再經過多年的努力，占據重要職位——比如宋珊，甚至做到了戚氏總裁的首席書，如果不是我讓故意出破綻給你們查，你們甚至不會懷疑到有問題。

    這些人，就是圖南氏投出去的‘定時炸彈’，他們平時不會有任何作，就是普普通通的員工，直到圖南氏下達命令，他們才會‘炸開’。

    命令可能是竊取機，也可能是栽贓陷害，更可能就是直接害命，以他們的份，做這些事並不難。

    僅僅如此，這樣就能搞垮這家公司，然後這家公司的市場，就會被圖南氏，吞並。”

    “……”

    克裏斯安說完，房間安靜得連呼吸聲都好像消失了。

    他三四百字勾勒出的，是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毒計劃。

    無形中好像出現了一直巨大的手，肆無忌憚地攪弄大海，讓在海麵上，原本行駛地順風順水的船舶，都顛來倒去，支離破碎，葬魚腹。

    初姒心頭狠狠一震。

    在商場上也混了幾年，知道商場如戰場，波雲詭譎，手段向來層出不窮，卻也沒想到能做到這個地步，這簡直就是……就是養了一群吸蟲！

    江娓同款錯愕：“可這是……這是商業間諜罪啊，是要負刑事責任的，難道他們都不怕嗎？”

    克裏斯安笑：“圖南氏的人才，不隻在商界，真犯司了，也有最好的律師替打無罪辯護，隻要做得足夠，缺完整的證據鏈，法律也很難去定罪。”

    “……”

    江娓無話可說，要冷靜一下，平複自己的三觀。

    克裏斯安道：“你們以為，圖南氏數百年長盛不衰，富可敵國，勢力遍布各行各業，靠的什麽？就是靠不斷的吞並，吞並，吞並。”

    “他們在國外已經玩夠了，想要國市場，京城是他們的目標，而戚氏是京城的頭牌，他們早晚會對戚氏下手，或者說，已經下手了——戚董事長不是跟關家簽過幾分合作協議？小心，那可能隻是餌。”

    初姒嚨一滾，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十分可笑道：“所以你讓宋珊對戚淮州下毒，就是為了跟我證明，你們圖南氏的本事有多大？你們確實有圖南神，但這個神不是雪山裏一座神龕，而是圖南氏裏所有人！

    你們權勢滔天，自詡為神，高高在上，可以控所有，翻手能讓一家兢兢業業經營數十年的公司一夕之間化為泡沫，覆手也能讓一個大活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覺，是嗎！”

    太荒唐了！

    這樣的為所為簡直令人作嘔！

    “到生氣是嗎？”克裏斯安眼底閃爍著不知名的，“換我也生氣，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嗯？”

    初姒現在膛裏全是橫衝直撞的憎惡，聽到這話，氣極反笑：“合作什麽？”

    克裏斯安原本是一直靠坐著，突然掠過來，抓住初姒的手腕，距離一下跟拉得很近，他們四目相對，互相迫。

    克裏斯安的聲音很低：“合作，我們去毀了它，毀了圖南氏，怎麽樣？”

    ！

    初姒眼睫飛快閃爍，眸底倒映出麵前這個男人瘋狂和興的臉。

    “你其實別無選擇，他們已經知道你的存在，初梔也已經跑了，貢品必須存在，他們早晚會來抓你，他們對戚淮州也有殺心，等到他們下手，就不會像我這麽仁慈了，我們來合作，先下手為強，我們去接近他們，隻要毀了他們，你就可以徹底自由，戚淮州也沒有生命威脅，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