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不僅僅是合適

三小時航程，公務機落地港區。

專車於濃濃夜中駛向沙宣道，總部線上會議結束，徐晝捧平板朝後側頭，跟蹤接下來幾天的紐約行程。

彙報到一半，靜靠後座的男人緩緩睜眼，淡腔啟，「打給莊霽明。」

突如其來的命令。

心裏微凜。

看樣子，先生要對創業園出手了。

兩個月前，突然讓他去查一個人，當時順帶牽扯出一家名為希微科技的初創公司。更沒想到，姓沈的創始人，整整五年過去，仍對小姑娘念念不忘。

先生忍到今日，恐已是極限。

回到薄扶林，已將近深夜十點。

明叔守在前院，一如既往等候車子徐徐停泊，手接過徐特助遞來的文件時，後者朝他輕微頷首，眼神略有暗示。

管家心領神會。

飛機上沒用餐，別墅特意留有夜宵。陳先生卻徑直略過，未吃一口，直接上了樓。

二樓書房。

將文件整齊歸置在案桌上，隔一面玻璃隔斷，看向立於臺外煙的男人。

猶豫兩秒，明叔上前幾步，駐足。

「微寧小姐生日，過得可開心？」口吻自然。

白紗簾隨夜風浮，陳敬淵靜靜倚著圍欄，垂目點煙灰，低語：「不太好。」

「發生什麼。」

明叔遲疑道：「是同居中的小？」

言語間難掩關心，卻故意避開重點。想要親近，又不敢妄自逾矩。

明叔陪伴他三十餘年，早已超出管家份，權當與長輩傾吐閑談，這棟別墅，總歸還有些人煙火氣。

「上午搬去公寓，吵一架，跟我提分手。」男人語氣平靜，抬手將煙送到畔，緩緩吞吐一口煙霧，融暮的面容深邃消沉。

簡短一句，信息量巨大。

吵架，分手。

很難想像，這樣的辭彙會出現在陳先生的生活里，他向來對任何事都運籌帷幄，遊刃有餘。

儘管詫異，明叔仍舊繼續問：「什麼原因，為何會鬧到這般地步。」

這次，臺外陷沉默。

半晌，男人低倦嗓音似有若無傳來，帶著無法辨別的幽寂，「的心不在我上。」

空氣靜止一瞬。

擰眉，到不解，明叔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小姑娘對待工作嚴謹認真，這樣的人格類型，在上，或許偏理智，但也不至於在未確定自己心意的況下，就倉促答應這層關係。

雖不一定百分百準確，可他看人基本不會有錯。

思緒間，聽男人平靜嗓：「最大的誤會，就是我以為，起碼對我有五分意，事實上，半分都無。」

這種話自他裏說出，明叔到擔憂不已。

靜默須臾，誠懇提議道：「問題肯定出在其他方面，你們應該心平氣和談一談。」

先生忙於公務，每日行程安排，是否與小姑娘疏於通，況暫時不明。

「談不了，不願跟我回港。」煙按滅於盆栽，陳敬淵結滾碾過沙啞，「不想再失控一次，嚇著。」

所以，不得不強自己冷靜。

「你答應了？」明叔隨口。

回應而來，是臺外幾不可聞一聲輕笑，「當我陳敬淵是什麼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低腔淡漠，著冷意。

輕而易舉，可察覺主人心陡然生出的偏執與戾。

暗自心驚，明叔表嚴肅：「好好通，微寧小姐是鐘意你的。」

「你過來人的眼，不一定準。」聲線染上自嘲。

夜已很深。

這場談話結束於一陣手機震聲，是公務電話。

出門前，明叔言又止。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我以為一開始，你選中微寧小姐，只是覺得合適，所以才加以培養，沒想到，爺你會用至深。」

半年，如所言，不算長。

陳敬淵疲憊闔目。

但，不僅僅是合適。

當晚，那道清貴孤寂的影在臺外，站到凌晨兩點。黑巖煙灰缸里，煙堆滿。

一夜無眠。

次日上午八點，灣流公務機自國際機場起飛，直達紐約。

這趟海外之行，為期五天。

-

周三一早，梁微寧撐著酸無力的去公司。

見懨懨無神，Alina湊近曖昧道：「看你的樣子，這兩天戰況激烈。」

「你想太多，只是冒。」孩打開電腦，在文檔里新建業務清單。

原來是冒。

最近天氣熱到炸，空調房與上下班通勤路上，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欸，不對。

「我記得，頂層那位給你配了車是吧。」Alina狐疑問，「怎麼今天早上，你坐地鐵過來的？」

孩沒否認。

搬離香樾府時，確實人走茶涼一輕，沒開車。

隨後，視線落到電腦屏幕。

Alina半瞇眼，「你在寫什麼，看著像接目錄。」

路過旁邊的Win，聞言腳步一頓。

接下來幾分鐘，兩人目不轉睛地瞅著。

梁微寧敲完最後一行，拿杯子起準備接水，被Win適時截住，「我來。」

「.」

大概嗅到接目錄背後的不同尋常，沒明問，都等著主開口。

凝神一陣，梁微寧還是坦白自己的打算。

安靜聽完，兩人面面相覷。神由驚訝，不解，再到茫然。

「你走了，康復組怎麼辦。」Alina問。

「會有合適的人來接替。」

「環顧整個公司，有比你更悉醫療康複線的管理者？」

梁微寧沒說話。

知道兩人在擔心什麼，給他們吃定心丸，「就算新負責人上任，績效提與資源分配也會一切照舊，我保證。」

至於如何保證，想必市場部總監，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

實則，兩人在意的倒不是自利益問題。

是覺得，其他人都不配。

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拱手讓人，替梁微寧到不值當。

臨近下班時，Win問，是否已有新去。

孩搖頭：「暫時沒有。」

其實，華潤集團徐董的夫人，曾私底下找過兩次，第一次是在雍和宮喝下午茶，第二次是邀請陪同一起去老字號旗袍店裏選布料。

徐夫人待親和，說邊助理位置空缺良久，一直在優秀合眼緣的從業人員，有醫療領域相關經驗者優先。

暗示得足夠明顯。

但終究，梁微寧並未下定決心。

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