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一個小區門口，只見錢昌正在懇求另一個大腹便便、穿保安制服的男人：「隊長，我求你！我在這兒幹得好好的，要開我也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呀，這都快過年了，你我去哪找工作呀！」

胖男人說：「小錢，我知道你有難，可你在這兒，小區業主放心不了，我也沒辦法。」

錢昌說：「我以前是犯過錯誤，可那都是以前了，我現在不是好好地重新做人了嗎？就不能給個機會嗎？」

「不行不行，這不是我說了算，是公司的決定！」

「我求你！讓我在這干吧，我找份工作真的不容易。」

胖男人有點惱火，說：「要怪就怪你自己，當初幹嘛要瞞你是刑滿釋放人員的況，現在被小區業主舉報了，我們保安本來就是和人打道的工作，業主不放心，肯定是不能留你，你趕走吧，別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錢昌嘆息一聲，扭頭看見趙應龍，說：「兄弟，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趙應龍對那個保安隊長說：「你幹嘛難為我兄弟？」

「別說了別說了……」錢昌拉著趙應龍走開。

走到外面，方野自我介紹了一下，錢昌表示願意配合調查，他說：「得，過了年又得找工作，當初我放出來的時候，拿著派出所開的證明材料到找工作，沒人要我這個刑滿釋放人員，後來托關係才找到這份保安的工作，結果不知道怎麼就查出我的底子，二話不說就把我開了，簡直就是把人往絕路上嘛！」

趙應龍遞個煙給他，「兄弟，別往心裏去，這幫人就是這樣！要不你來我們公司，我們一起賣面。」

「不去不去不去，你那什麼工作呀，累死累活，一個月連房租都掙不到，我最不樂意干推銷了。」

「活人總不能尿憋死啊！」趙應龍對方野說：「您也看到了，我們出獄之後，到哪哪歧視，找份工作比人家考清華北大都難，說什麼『重返社會』，社會願意接納我們這種人麼！」

「別灰心，總是有辦法的！」方野勸道。

王冰說：「也不一定非得打工啊，實在不行乾乾自由職業。」

「自由職業……」錢昌陷沉思，「自己弄個小車收破爛嗎？」

「瞧你這眼界！咱就不能自己創業呀！你看李響現在搞網游代練工作室，上個月流水四十萬，人家當初不也是找不著工作麼，現在混得風生水起。」

「四十萬，真的？」錢昌眼前一亮，「這個我能幹嘛？」

放任這對難兄難弟聊下去，不知道要聊到什麼時候，方野說：「錢昌，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錢昌想起這茬，說：「哦哦，先辦正事，隨便問吧！」

詢問一通，與「憑欄客」有關的幾樁案件發生的時候，錢昌都是有不在場證據的，而且陶月月察言觀，也覺得錢昌不像「憑欄客」。

陶月月小聲對王冰說：「我突然在想，『憑欄客』出獄之後從事的一定是自由職業吧，所以才有時間和資金到作案，或者他本就有優越的家底。」

王冰回答：「是啊，趙應龍和錢昌都是在底層掙扎的人，溫飽都顧不上，哪有時間到作案，咱們倒是可以經濟條件上排除掉一大批人。」

「沒錯，和我想的一樣。」

趙應龍錢昌中午一起吃飯，錢昌卻拒絕了，說要回家看，馬上過年了，他回去幫忙做做大掃除。

錢昌告辭了，一個人走到公站坐車去了，著他又普通又孤單的背影，陶月月對刑滿釋放人員的見似乎有些改觀。

「錢昌當初是怎麼進監獄的？」問。

「他呀！跟幾個小朋友出去玩，然後跟另一幫人起了點，他的朋友慫恿他上，這小子愣頭青，過去抄起啤酒瓶就砸到對方腦袋上，把人給打壞了，蹲了三年……我們其實不是壞，就是一時糊塗。」

「你可沒資格說這話，你是搞網絡詐騙的吧，跟他那一時衝能一樣麼？」

「我那也有友不慎，當初要是認識幾個正經朋友，我現在大概也老婆孩子了吧！」趙應龍嘆息，看著路旁經過的一對父，父親用肩膀扛著兒，小孩正專心致志地吃著冰糖葫蘆。

方野說：「我們趕去見第三個人吧！」

孫融在網上賣手機充值卡，他在家裏工作，上門之後卻發現他不在，趙應龍打電話也打不通，看著那扇鎖的門，陶月月又想搞點花招。

方野說：「千萬別！我們又不是在查犯罪分子，這是個守法公民的家，你擅自闖就是違法！」

「好好好，都聽你的！」陶月月表示妥協。

趙應龍看了下時間，「各位警，我們要不先吃個飯吧！李響那小子不到下午兩點不會起床的，去早了也沒用！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麻辣燙館子，我請各位。」

「哪能你請，我請你吧！」方野說。

麻辣燙被他們四票否決，無論陶月月還是嬰寧都不怎麼喜歡這種食，最後還是挑了一家普通的飯店，吃飯的時候，趙應龍依然喋喋不休，吹噓自己以前「掙大錢」的時候吃各種山珍海味。

「那種經歷有啥值得吹噓的。」陶月月說，「你同事知道你是刑滿釋放人員嗎？」

「知道……不過不知道我以前是詐騙犯。」

「你以前詐騙哪些人啊？」

「主要都是小孩子，搞一些不值錢的ＣＤＫ說是獎，現在小孩子可有錢了，幾千幾萬的皮眼都不眨就秒了，我也是有職業道德的，這些上當的小孩子肯定是家裏有錢，不在乎，我最瞧不起那些詐騙空巢老人的，特瞧不起……」趙應龍嘆息一聲，「我當初是真沒想到會坐牢，你我願的事，怎麼就突然詐騙了？」

「這就不懂法，你現在賣這個破面，是不是也有點『騙』的意思在裏面？」

「怎麼會！我們這個面是真的有效果，上回一個大嬸用完之後，皮跟二十齣頭的小姑娘一樣，拉了一大幫大媽過來搶購，我們這個真是德國技，納米原材料！」

陶月月想笑，「你知道什麼是納米嗎？」

「納米它就是一種微分子，比我們平時見到的分子要小一圈，所以能滲到細胞裏面，我也是有好好學習的。」

「好啦好啦，吃飯啦！」方野打斷，「你自己可得注意點，商業行為倒沒什麼，千萬再別涉嫌詐騙，在這上面摔過跟頭，再摔一次就說不過去了。」

「這我懂，都懂的。」趙應龍一個勁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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