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麗繼續說：「我就被關在那間不到十平米的小屋裏面，門窗都是閉的，我聽不見外面的聲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和折磨，我拚命背誦以前學過的古詩詞，背《岳樓記》、《登高》、《游凰臺》，這樣我才不會發瘋。每天瘋人只給我一碗白米飯，一袋榨菜和一瓶水，一開始我發脾氣把飯碗打碎，後來我實在太了，又把地上的飯撿起來吃。瘋人經常會站在門後面，嗡聲嗡氣地模仿男人說話，命令我服，我喊他主人什麼的。

「很奇怪，當面的時候勸我要聽『他』的話，有一回拿來一隻凍得梆梆的手給我看，說這是的手，被『他』切下來的，這是表達的方式，我害怕極了，以為瘋人也要切掉我的手。我求放了我吧，假惺惺地說自己沒有辦法，只要我聽話，就可以給我打開手銬，還能給我電腦玩，但打電話肯定不行。

「我無法形容那段日子，每天我在那張鋼床上醒過來，都希睜開眼發現是一場噩夢！為了活命我就裝作聽話的樣子，瘋人確實給我打開了手銬，有時候不在家，我就拚命地在屋裏尋找能求救的東西，可總是很謹慎，把通訊工全部藏起來，電腦也設置了碼，窗戶是焊死的，廚房裏的刀剪也都藏私起來。只有一個地方是通向外面的，那就是廚房油煙機上面的管道，我想或許能利用這個送一封求救信出去！

「可我連紙筆都沒有，而且我寫了求救信，會有人看見嗎？想來想去我想到一招，我打開冰箱，看見裏面的東西我差點吐了，全是……人手！我拿走了的手，用房間的眉筆在上面寫了求救的話，從油煙機的管道扔了出去，這東西一定會被人看見，然後報警的吧？

「我等啊等，終於有一天，外面傳來警察的聲音，我激壞了！瘋人突然警覺起來，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扔進房間裏面，鎖上門，我在門上聽，聽見警察說是來查暫住證的，我想呼救，瘋人大概也是擔心我呼救，故意把客廳的音響開得很響，萬一我呼救警察沒聽見，卻被聽見了，會殺了我的！

「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警察，就問了幾句話就走了，瘋人立即審問我，說是不是我把警察招來的！我當時如果能再堅強一點就好了，可是被囚一個月，我實在太害怕了，我就說了斷手的事。瘋人生氣地打我，拿帶刺的子我，我一邊掙扎一邊道歉，我覺自己……好沒有尊嚴！」

楚麗說著，流起了眼淚，陶月月遞過去一片紙巾。

「謝謝！」楚麗拭了一下淚水，「把我打得很慘，然後出去了，半夜的時候回來了，上有一……很奇怪的味道，用布堵上我的，把我推出門外，我以為要帶我去哪呢，以為要把我弄到外面殺掉，居然是把我帶到了隔壁鄰居家！一進門我就看見地上全是，一個男人的死在床上，腸子都在外面，我嚇得尖，瘋人就一掌把我扇到地上，然後踢我，警告我敢出聲的話就把我像他一樣宰了！拖著我的頭髮來到衛生間，把我的脖子鎖在一水管上面，臨走的時候拍拍我的臉，說風聲過去之後，再來找我。

「真的是一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為了藏我，居然把鄰居殺掉！那天晚上我真的好害怕，屋子裏總有一種詭異的聲音，就好像那個死掉的男人在呼吸，我哭到後來，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那天晚上我想了好多好多，為什麼我要遭這種罪，難道是報應嗎，因為我不孝順父母，因為我不好好學習，還是因為我欺負過鎮上的一個弱智兒？所以老天父要這樣懲罰我……」

「那不是你的錯！」陶月月輕輕拍著的手背，說道。

楚麗繼續訴說：「我當時被Ｕ型鎖卡著脖子，雙手反綁在管道上，只能這樣仰著頭，我一睡著，Ｕ型鎖就會勒得我無法呼吸，非常非常難……我好不容易把手上的繩子弄掉了，旁邊是馬桶，我壞了，只能用手從馬桶裏面掬水來喝！白天我沒那麼害怕了，每當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我就大喊，可是一直沒人來救我，我一會哭，一會發獃，從來沒覺得一天時間是這麼漫長，到了晚上才是真正的可怕，我好幾次夢見床上的死人站起來，慢慢朝我走過來，深更半夜，我好像能聽見在腐爛的聲音，我抱著雙說『大哥你不要找我，冤有頭債有主』……我想當時如果我手邊有一把槍，我真的會毫不猶豫地開槍自殺，這樣的事，這輩子我都不要再經歷了！」

陶月月勸道：「等你好了，警方會給你找一位心理醫生作作諮詢，然後你有什麼想吃的，我下次來給你帶。」

「謝謝！」楚麗抓著陶月月的手，潸然淚下。

「那個人犯的是重罪，你希被判死刑嗎？」

楚麗愣了一下，說：「我覺得其實也可憐的，好像是神有問題，死刑……會不會太重了。」

「你好好休息。」陶月月微笑一下，和王冰告辭了。

走出醫院，王冰問：「你最後那個問題，是在測試嗎？」

「被你瞧出來了……已經有點同施害者了，斯德哥爾結的前兆。」

「被囚一個月，意志再堅強的人都會出現異常。」

「斯德哥爾結，歸結底是人類為了自保啟的應急方案，囚和待是痛苦的，在這種痛苦中，吃、喝、睡的快樂被無限放大，人就會本能地去討好和同給予吃、喝、睡的那個人，以獲取更多的生存資源，如此說來，產生斯德哥爾結才是正常，不產生，反而說明這個人的心靈異常冷漠！」

王冰攤手，「這就是人，說複雜也不複雜，四個字——趨利避害！」

「那麼趙麗娟又是為什麼呢？囚的人已經不在了，還要繼續扮演施害者，去加害別人……」陶月月猛然想到一件事，「糟糕，昨晚那個人我們晾在審訊室，已經過去一整晚了！」

王冰說：「看來這案子還沒有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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