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王

當然，寧衛民自己也清楚，期待完全的消息保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保條款，但兩家製片公司參與進來的工作人員，連同董事會員在，不下數十個人。

這麼多人，怎麼可能保證人人守口如瓶？

否則有關這件事捕風捉影的消息也就不會那麼早就泄出去了。

天知道是哪個口風不嚴的大人，還是哪個想引人注意的小人?所以所謂的保條款也就是基於信賴的底線，防君子不防小人罷了。

更何況還有些聰明人，僅靠直覺就發現了事的真相，這更是寧衛民歲無法阻止的，所以他也不可能屏蔽所有由此而來的干擾。

像凱瑟琳·德芙納就是極其聰明的人之一，而且的消息來源還要早於大多數人。

5月28日那天，正在方指定酒店，陪著評委會的幾個老朋友飲酒作樂。

順便為本屆電影節競賽單元電影《黑眼睛》的男主角馬塞·馬斯楚安尼說說好話，為他爭取一下本屆的最佳男演員獎。

結果沒想到酒過三巡，中場閑談的時候，從一個評委好友的口中，得知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消息的真假其實本無需印證，因為這個消息的人，就職於法國電影資料館，本就是電影行業里的權威人。

他從不散佈沒有據的小道消息，只要他說的消息就一定是真的。

而他對凱瑟琳·德納芙說起這件事，其實本意是想告訴，大概由主演的幾十部電影的亞洲版權已經被人買走了。

畢竟和寧衛民做易的兩家法國電影公司，這麼多年或是因為擴張需求，或是因為政府的要求，還收購了不其他的電影公司，片庫的量已經相當可觀了。

沒人會相信有人買走這麼多版權只為個人收藏或是個人欣賞。

所以這位評委是好意提醒凱瑟琳，希能關注一下東方的電影市場。

他認為或許不久之後，就會有人為凱瑟琳在亞洲創造出不錯的撈金機會。

鑒於法國目前糟糕的經濟狀況以及歐洲影業日漸衰落的態勢，也許會興趣。

然而評委卻萬萬沒有想到，凱瑟琳·德納芙聽到這個消息后反應會那麼大，幾乎一下就激起來了。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這件事對你很重要？」

「是的，我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凱瑟琳喃喃自語的說著，神也由吃驚變得焦慮起來。

評委看出了的狀態反常，不由擔心起來，「怎麼了？凱瑟琳？你沒事吧……」

「哦，我沒事，不過，我得走了，謝謝你……」

凱瑟琳輕輕吻了吻對方的面龐，然後就毫無留地轉離去了。

只留下評委愕然的站在原地，默默品味著「法國影壇第一夫人」的紅蹭過自己臉頰留下的余香，眼睜睜看著一襲紅的凱瑟琳像個麗的靈一樣，從他面前消失在人群里。

然而凱瑟琳想要順利離開這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因為這場聚會裏，不但全是戛納電影節組委會的大人，歐洲各大製片廠的負責人和明星，而且這些人許多還都是的朋友。

何況以在歐洲電影圈的地位，註定會是所有人重點關注的對象，要想不為人知的穿過人群，儘快離開現場，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實際上，每一個聚堆談人發現都會把給留下。

而幾乎是一路上用笑容和客氣，還有十餘次的杯對飲，才好不容易衝破了層層封鎖線找到大門口的。

豈料就在勝利在，終於能夠離開酒會之際，的手臂居然被人抓住了。

接著一個男人快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啊，我的神，我到底見到你了！親的，你要去哪兒？」

凱瑟琳因為功敗垂，惱怒地轉頭去看阻攔自己的人。

卻發現原來是自己曾經的人——意大利演員馬塞·馬斯楚安尼。

對這個男人，凱瑟琳的確有點不一樣的愫。

不但是因為在二十八歲時，不顧這個男人已經結婚，曾和這個男人得翻天覆地。

也因為們之間哪怕分手之後，也依舊保存了一條紐帶，那就是他們共有的一個私生兒。

所以才會不求任何回報的，心甘願的，在本屆戛納電影節主幫這個男人拉票。

說心裏話，比起那些有過正式婚姻的前夫，這個只和一起鬼混了四年的男人，反而讓擁有過最刻骨銘心的快樂時，在的份量上最重。

於是凱瑟琳已經因為惱怒而皺起的眉頭不由又轉向緩和，並盡量耐心的表達自己的訴求。

「馬塞，現在不是時候，請放開我，我有事需要理……」

要是換另一個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恐怕這個時候早就生氣了。

畢竟「冰人」的名頭不是蓋的，而且凱瑟琳的家世和人脈，也足以支持隨意釋放自我。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自詡風流的意大利男人總是自視甚高，還是因為自己的電影收穫的評價和口碑甚好，心裏實在是高興。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傢伙有點喝多了，或者是自持和凱瑟琳的關係非同一般。

反正馬塞·馬斯楚安尼明明聽到了凱瑟琳的要求，結果非但沒有從命，反而越發摟了凱瑟琳。

「你可是壞了。我在這兒默默的著你，已經老半天了，只看到你陪著別的男人談笑風生。怎麼？現在你還想要扔下我嘛。留下來，起碼陪我喝杯香檳酒吧……」

這種橄欖油一樣的話是他擅長的慣技。

如果再配上一雙故作深的，如同上了釉一樣的明亮眼睛。

從十八到五十歲的中年貴婦，十有八九會因此意迷，陷網。

就是當年二十六歲已經和大衛·貝利結婚的凱瑟琳也一樣。

而這被馬塞刻意表現出的，如同電影中的示鏡頭，甚至引得剛才和馬塞聊天的兩個旁觀者喝彩和好。

「瞧！多麼漂亮的一對兒！影帝配影后，天作之合。」

「是啊，真有意思，馬塞，你要是個男人，你就別讓逃掉。」於是在這樣起鬨的氛圍里，馬塞也更來勁了，似乎想要在自己的友人面前證明自己的魅力。

他還真是牢牢纏住了凱瑟琳，任憑怎麼分說，死活都拽著，不讓走，甚至還想親吻。

結果他這樣形似無賴的舉耗盡了凱瑟琳的耐心和容忍。

在忍無可忍下，終於……「第一夫人」發了。

凱瑟琳盡顯彪悍，劈手給了馬塞一記耳，然後搶過了旁邊看熱鬧的人手裏的一杯香檳酒，兜頭從馬塞的頭上倒了下去!冰涼的酒水順著馬塞的頭髮流到了他的臉和脖子上，這涼意搭配著臉上火辣辣的滋味，就像是靈丹妙藥，讓馬塞打了一個嗝似的愣住了。

洋洋得意和油腔調統統離他遠去，此時取而代之出現在他臉上的是神惶惶和不知所措。

這位意大利聖和著名演員，大概還是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下被如此對待。

快樂的初衷與最後的結果相反，他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尷尬。

張著似乎想凱瑟琳的名字，但哆嗦了半天也沒這個勇氣，只是喃喃道。

「這只是個玩笑……抱歉，我沒想到……這只是玩笑……」

至於剛才那兩個起鬨架秧子的主更是臉慘白，好像他們自己也被酒潑了一樣。

甚至周圍的環境都開始靜默了。

有不賓客發現了這裏的異常，都轉過頭來，瞪圓了眼睛，吃驚地關注著接下來的一切。

唯有凱瑟琳抬起下冷漠的凝視著面前那被嚇壞了的倒霉蛋。

「你自找的！」

片刻后，以一種恣意瀟灑的驕傲語氣又說，「現在清醒了？那麼好，撒開你的手，讓我走！」

跟著，擺了糾纏的，連看也不再看馬塞一眼，扭頭就走出了大門。

無論冷若冰霜的神還是義正言辭的聲明，似乎都在提醒在場的眾人。

凱瑟琳·德納芙永遠都是凱瑟琳·德納芙！

就像扮演的那些角一樣不可捉。

儘管的確很，但可從來都沒有的包袱，而且有瘋狂的基因。

誰要把惹急了，隨時可能讓你知道不是面的。

要說還多虧現場沒有記者在場，否則如此勁的場面，再搭配一些記者添油加醋的臆想，怕是今天這場宴會風波足夠讓整個戛納的人，甚至整個法國的影迷，都津津樂道談論一年時間的。

不過話說回來了，儘管凱瑟琳走的如此瀟灑高調，如今暢快淋漓。

甚至已經猜出了誰是讓法國電影圈震的始作俑者，直接就讓自己的司機開車把送到了寧衛民和松本慶子下榻的酒店。

但可惜的是，居然撲了一個空。

興沖沖而來的飽含期待地從酒店前臺的口中獲知了一個讓沮喪的消息。

寧衛民和松本慶子居然在今天一早就離開了。

這讓在路上憋了一肚子的話無傾訴，緒越發暴躁。

於是接下來，阿蘭德龍就了最終的那個倒霉蛋兒。

因為當凱瑟琳轉而打電話聯繫他要打聽寧衛民的下落時。

這位高貴的，屢屢挫的，到自己被朋友辜負了的「王殿下」，今天由此而來所有的負面緒，也都隨之轉而落在了他的上。

「我說阿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的朋友已經離開戛納了嗎？他現在人到底在哪兒？我怎麼才能找到他？」

「什麼怎麼回事？你在說誰？」電話里傳來了阿蘭德龍懵懂的聲音。「凱瑟琳，你喝酒了？」

「嘿，別跟我裝傻！我在說寧，我們共同的朋友。現在戛納到都在流傳他所做的壯舉。他買下來了世界電視電影公司和映歐嘉納製片公司所有拷貝的亞洲版權。啊哈？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是從別人的裏知道這一切的！別跟我說這件事你不知道，別說這件事和你無關……」

凱瑟琳說這話的時候，渾都在發抖，以至於不得不藉助點燃一聖羅蘭士香煙來幫助緒的平復。

電話那頭的阿蘭德龍則為此到大為吃驚。

他可沒想到凱瑟琳會對這件事做出如此反應。

「凱瑟琳，你別激。其實我和你一樣，對此也很吃驚。我也一直被蒙在鼓裏，完全不知，而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同樣到不可置信。我向你保證，其實這筆易只是寧臨時起意，就連他的妻子也同樣意外。」阿蘭德龍只能儘力解釋。

「我不信。這麼大筆的易怎麼可能沒有預謀？你別把我當傻瓜！」

凱瑟琳基於常識做出了判斷，「說實話，告訴我，為了這兩筆易，寧到底花了多錢？」

「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可我說的是事實。」

阿蘭德龍的聲音始終保持溫和，「至於易額度，我沒在現場，所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反正都加起來，大概是五億法郎左右吧！」

「五個億！哈！」凱瑟琳完全控制不住地發出了驚嘆，這個數字遠超的想像。

實在不理解，寧衛民哪兒來的這麼多錢，而且花錢買這些無用的拷貝做什麼。

當然，更想不通的，還是這件事，他們兩個人為什麼獨獨把瞞的這麼死。

「我真是不敢相信，作為你們共同的朋友，你們兩個人竟然全都選擇對我瞞這件事。甚至連他走了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跟我道別？甚至連電話說一聲再見都沒有？難道是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朋友嗎？我做了什麼事，讓他這麼對我？」

「別瞎想，凱瑟琳。好好聽我說……」

阿蘭德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激的人本來就很麻煩，就更別說去安心高氣傲的王殿下。

「親的，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呢？我得說，保確實是有必要的。你換個角度想想，這些事一旦泄出去，寧和他的妻子會遭遇到什麼？所有的製片廠都會把他們當大，為了把自己庫存的拷貝推銷出去，恨不得纏上他們。他們當然不想這樣。至於沒有跟你說，也沒來得及道別，那完全是因為遭遇了突發況。原本，寧和我還商量要在閉幕式當天把你請來，再聚一聚呢。可惜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