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人蔘

至於這其中的難度該怎麼評估？

寧衛民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把這些電影拷貝變廢為寶，他是否真的能用買來的這些電影拷貝迅速實現正收益？

其實只要對比一下法國電影在日本公映的況就知道了。

如果據松本慶子這個日本電影市場的半個專家所的況來看，況相當樂觀。

進八十年代之後，只要有知名明星參演的法國電影，哪怕在日本表現再不佳，也會有超過兩億五千萬日元的票房收。

想想看吧，兩億五千萬円對比四百五十萬円啊，這都五十五比一的賠率了。

也就是說，差不多相當於高達百分之九十八的功率！所以說，這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寧衛民看似愚蠢的收購之舉，實際上卻是個相當合適的好買賣！只是過去，從來沒有人這麼干過罷了，甚至都沒有人敢這麼去想。

為什麼？原因也很簡單。

首先，倒不是日本人和歐洲人都真的那麼的蠢，而是信息隔閡導致的。

要知道，歐洲電影公司對日本電影市場極其的不了解。

歐洲人一向輕視亞洲市場，既不了解日本電影發行制度，也不了日本電影的審批制度。

更不懂得日本人源於骨子裏的奴和自卑，不知道這幫小鬼子舉國都崇洋外，做夢都想亞歐，所以對歐洲電影和明星也特別的偏。

其次，日本的電影公司本也和歐洲電影製片廠的境一樣，在走下坡路。

同樣由於大片廠制度的衰弱，在日本大容量的電影院紛紛關門，電視機迅速普及下的新娛樂形式開始興起並佔據主流地位，而導致電影公司難以為繼，一步步陷經濟困境。

如今日本的五大電影公司和日本的經濟形勢背道而馳，幾乎都自難保，財務上相當張，每年可以用於影片製作拍攝本越來越低，不得不想盡辦法才能維持各自的正常運轉。

要不是日本正在經歷經濟泡沫，日本的娛樂業也進紅利期，電影多還沾點，恐怕就是這五大電影製片廠，也早就出現倒閉的了。

所以雖然明明缺片源，但日本的電影公司卻沒有什麼餘力來海外花錢採購進口電影。

有誰能像寧衛民玩兒的這麼另類，拿著投機市場上撈到的錢去歐洲毫不心疼的撒錢呢？

又有誰能擁有寧衛民這樣的魄力，以超越時代的眼，不惜花費巨資打包收購片庫呢？這都是現實中無解的難題。

而在最後，還有非常關鍵的一條，註定了這一切只有在日本的寧衛民才能辦到，也只有目長遠的他才能看到其中的機會，而把歐幾乎所有的影視公司統統排除在外。

那就是錄像機在日本的普及。

要知道，科技的進步與發展一直在默默的改變著人們的生活方式，但是往往在其中的人，卻很難察覺到這種變化。

就拿日本的家用錄像機來說，這東西是1975年出現的。

但在當時，一套VHS放映系統輒就要上百萬円，這並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消費得起的。

直到1978年，日本的放映機的價格才逐步下降。

這一年，日本人只要用五十五萬円就能買一臺攝影機和錄像機。

到了1981年，價格又有了較大的變化，一臺HR-4100隻需要二十五萬円就能買到。

這個價格應該算是比較親民了，所以家庭錄像機的普及率在日本超過了百分之十。

然後到了1982年，日本的錄像機價格還在進一步下降，達到二十萬円左右。

而且與此同時，日本的人均收也開始迅速提升。

在這樣一高一低的大背景之下，錄像機終於大批量的走進了日本的千家萬戶。

與此同時，另一種新興行業也悄然而生，為了滿足日本國門對於錄像帶的需求，日本錄像帶租賃店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頭。

這還沒完，直到1985年，日本的松下公司又推出了錄播一的機子MACLORDYOU，售價十萬円，更是直接把價格卷到了家。

這就相當於是一個正常工薪階層用十天的薪水就能買得起了。

就此，日本便遙遙領先於全球，在這一年率先實現了百分之八十的錄像機家庭普及率。

與此同時，益於此，日本全國的錄像帶租賃店也在日本正式形規模。

在這一年突破了兩千五百家數量。

但話說回來，恰恰正因為這種改變在日本的過程速度太快，也就用了短短十年。

結果小日子一不留神，無論歐洲和國就都被他們遠遠拉在後了。

而這種錄像機普及率的不平衡，也就導致歐洲和國的電影公司，至今仍然未能看到錄像帶極潛力的市場和龐大的利潤。

也就是說，錄像帶市場的利潤目前是被歐的電影公司嚴重低估和忽視的一片藍海。

這種評估不足，反過來對寧衛民卻了天大的好事，相當於兩家和他易的法國製片公司，出於無知，給他留了一個大大的利潤空間。

低廉的收購本，讓他買下這批電影拷貝之後，無需太費力就能利用日本市場的富渠道賺到足以抹平收購本的錢。

這麼干簡直就跟大馬路上白撿錢一樣！總之，對寧衛民來說，即便是不考慮未來流時代的天大利益，他在戛納做的這兩筆買賣也遠比表面看上去要甜得多，而這有多麼的好呢！

說完了以上這些話，寧衛民個人的覺，那輕鬆極了。

畢竟他這些得意的算計，一直只能藏在自己的心裏獨。

除了松本慶子還能說說，他的邊，再也沒有另外一個人可以這麼盡吐。

他對其他人的信任，可到不了他信任皮爾卡頓這樣的程度。

再說大師也不是一般人，要能獲得的他認可和讚賞，對於寧衛民來說，本就意義非凡。

然而聽完了寧衛民這番講述，大師本人的反應卻有點和寧衛民想像中的不一樣。

雖然大師對寧衛民在日本通過票不產用「套娃」模式撈金的本事，對他能見好就收，及時的自制力，以及他購買電影拷貝后如何去運作的事兒，都表示了肯定、讚賞和誇獎。說果然他的功不是僥倖，他的想法和判斷的確有獨到之，與眾不同。

但蹊蹺的是大師的表卻不如這些的言語那麼讓人興。

大師的神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遊離，還流出了幾分惆悵。

再之後，大師甚至老半天都沒說話。

寧衛民覺大概得過了有好幾分鐘，他的老闆才像突然醒過神來似的，對他說，「抱歉，我有點走神了。我主要是沒想到，你對於自己一時起買下的這些電影拷貝，居然會有這麼的運作計劃。我也沒想到你在這麼大額的易中付錢會這麼痛快。現在看來，你做到這兩筆易是沒法延遲繳付的了，而且現在你手裏其實也沒有多錢了。我說的對嗎？」

老話說，聽話聽音，鑼鼓聽聲。

明如斯的寧衛民，本不用多提點，立刻發現了大師真正的關注重點，他也一下子聽懂了老闆的弦外之音。

於是他本就沒顧得上去解釋什麼，馬上積極的表忠心。

「卡頓先生，難道您遇到了什麼資金方面的問題？難道需要用錢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您能對我直言。我很願意盡我的全力來幫助您。」

這樣的態度話自然是讓皮爾卡頓心裏熨帖，從上對寧衛民是越發青睞。

只不過在剛才兩人的談話中，由於寧衛民對於自己在日本賺到多財富，避重就輕，有所保留，代的也比較含糊。

他只對大師說自己從日本帶出來了五個億，卻沒說法郎還是金。

這就導致了皮爾卡頓對於寧衛民的經濟能力有了錯誤的認識。

應該說，在皮爾卡頓的眼中，寧衛民在這個年紀能拿出五億法郎買電影拷貝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

而這原本是他期待獲得的最低數目的資金幫助。

然而他偏偏沒想到，自己把寧衛民了回來，好像還是晚了一步。

寧衛民這小子給錢太痛快了，如今居然早已經把三億法郎開了支票給別人了。

即便是短期不需要付清易的尾款，那寧衛民的手裏究竟還能剩下多錢呢？

坦白講，因為帶著先為主的認知，皮爾卡頓此時對於寧衛民能否幫上自己的忙，已經不報什麼期了。

更何況寧衛民對自己買下的東西還有著不錯的規劃。

聽他說過之後，現在就連皮爾卡頓也不能不承認，寧衛民買下電影拷貝是很不錯的投資，這個絕妙的主意一定會為他回報不錯收益。

所以老頭兒此時真的有點不打算讓寧衛民牽扯進這件事來了。

畢竟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能賺到幾億法郎並不容易。

皮爾卡頓並不希因為自己開口的原因，影響到寧衛民絕妙的商業計劃。

更何況這件事也牽扯不到皮爾卡頓公司。

無論於公於私，寧衛民其實都沒有義務幫忙。

於是想了想，這個好心的法國老頭便做出了讓寧衛民置事外的決定，他故意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岔開了話題。

「好了，不要多想。我只是好奇心作祟而已，你的故事我已經聽完了，真的很彩。所以，現在，我們該去吃飯了。我的朋友，你應該還沒去過馬克西姆總店吧？今天，我會在那裏款待你和你的妻子，給你們接風洗塵。相信我，你們不會失的，黎的馬克西姆總店，有許多菜都是這裏獨有的。啊，對了，酒店我也為你們安排好了，是喬治五世酒店的豪華套房，臺很大，窗外就是喬治五世大街。酒店離這裏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就能到。你們的行李應該已經有人為你們送過去了……」

然而寧衛民可是個人兒，他沒那麼好糊弄，反而從自己老闆的臉上一下子讀出來言不由衷的跡象。

於是他非常執著的繼續相詢，「卡頓先生，請您不必猶豫，只管向我提出您的要求好了。對於您激，我這麼多年始終銘記在心，不敢忘記。我其實一直都在期待自己能有一個機會，也能替您做點什麼，來作為對您的回報。所以即使您現在馬上就需要一億元，兩億元，我也會……」

偏偏大師的脾氣也還是那麼執拗，而且似乎因為上了年紀，多有點耳背。

「哈哈，孩子，不要再堅持了，我已經充分到了你的友誼。我也真心的謝謝你。不過，即使你有一億法郎，兩億法郎，目前對我要做的事也於事無……」

為了安寧衛民，大師出了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幸好明的寧衛民及時察覺到了兩人的對話存在的誤區，才沒讓這種錯誤繼續下去。

「卡頓先生，我說的不是法郎，我剛才說的是元……」

「什麼？你說什麼！抱歉，我沒聽清……」

「我剛才說的是元……」

「怎麼可能！你……你是說……你有兩億元嗎？」

「是的，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您……」

像皮爾卡頓這樣的人，由於一生中已經經歷過太多的事，尤其活到他這個年紀。

其實按理說，這個世界上再離奇的事兒，再強大的刺激，也很難讓他表現出失態的樣子了。

事實上，自打寧衛民認識了這個法國老頭之後。

無論任何場合，任何況下，他看皮爾卡頓就都是一副鎮定自若，雲淡風輕的姿態。

除了工作中偶爾會有控制不住脾氣，為了效果達不到自己要求而火的時候。

在日常之中，大師幾乎完全就是個始終保持著優雅、自信、溫和的一個人。

別人好像永遠不會在他的臉上發現任何誇張的表。

但此時此刻大不一樣了，這種規律突然間發生了變化，到了終結的時候。

寧衛民的話所產生的效果就像當頭一棒，讓這位見多識廣的服裝大師不打了個寒，頓時頭暈目眩起來。

他呆愣愣的看著寧衛民，瞳孔擴的大大的。

簡直就像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忽然間看到了能讓他長生不老的人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