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雖為義,用的卻是皇家親賜姓凌。單就這份殊榮,難怪當今太后都拿沒轍。
表面看慶綏侯府只封爵無實職,可到底兩朝沉淀,深枝繁,加之彎彎繞繞什麼手段都能使,一般人卻沒膽在頭上拔,得罪不起。
作為凌老太太最珍重的嫡世子,隋云瑾清正矜威,克謹勤嚴,更是京中多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惜卻潔自好,一點風花雪月之心都沒有。
說起來,似乎當年老太太和先帝還差點有過些淵源,因而接連被晉太-祖嫁了兩次人,第二次嫁的才是隋家。所以與太后之間有著說不明的過節,平素隋家也與皇后那邊走得更近。
五王爺凌琋作為太后最寵的子,可謂心知肚明。
江禹川用討好的口吻嘀咕道:“隋世子也在這?先前抓了那絡腮胡子,接連幾天沒見靜。莫非是又聽聞了什麼風聲,今夜過來查案的……”
凌琋笑笑,轉而一想,答道:“不像是。他左不過一個刑部司門郎中,說直白點,盯梢城門的六品,能摻和起來什麼?有大理寺卿霍驤在,不到他。大抵皇上催得,刑部各司總要做點兒樣子,且看他想干甚!”
說得也是,但凡霍驤在,要破案可容易可難,全憑五王爺安排。
江禹川點頭,頗有不解道:“按說太后娘娘仁義清明,與隋府老夫人的過節,并不牽扯于他。隋世子弱冠之年高中榜眼,想去個什麼份面的曹部,哪里去不得,卻偏挑個司門郎中,名不見經傳的閑差……莫非是心中深傷,便如此消遣萎靡?”
都知道隋云瑾對歸德將軍府彭大小姐愫深重,認真考上榜眼也是為了迎娶。自考上那年,卻聽說彭大小姐在邊塞與人私定終,杳無音信不歸京了。打擊之下,歸德將軍府很慚愧,而隋云瑾更過了二十歲未婚。
凌琋扯淡漠:“耽于兒長,有何可嘆。”
目又忍不住盯向那邊的姝黛,人兒天鵝般的頸子微微后仰,眼波泠泠,又又,看得他咽了咽嗓子。
*
“江公子還請放開,莫仗勢欺人。”姝黛被江禹衍隔桌抓著襟,子不得不吃力半傾,瞇著杏眸呵斥。
又加上溫蕾也在旁幫腔道:“就是,代公子哪里惹你了,手腳真過分!”
江禹衍更氣了,猛地把姝黛往反方向一搡:“懦夫,打不過人,就給爺滾遠點。”
……真是個有眼無珠的二愣頭,活該不得六妹妹好臉!
姝黛手無縛之力的子,哪經得起他這般重搡,只覺腔憋痛,本是繃的白綢帶兀地發出扯散嘶響,整個人向后面的空地倒去。
要完蛋了,眼看著自家小姐襟沿兩肩落,人往地板仰倒下去。
驚得絡雪口而出:“啊,小姐小心——”
姝黛眼一閉,正要等死。卻只覺莫名悉的清肅微風襲近,而后整個兒靠上了一堵朗的高墻。
驀地睜開眼,男人高貴沉冷的玉面,兩彎眉渾如染漆,竟是多日前那個六品職。他今夜微服,青黑刺繡的錦袍與黑玉發冠,凈白,似乎這人尤其襯青黑深。
他正將手箍在自己襟下的后頸心,摁住那險險就出的白雪削肩,卻面無表。
“又是你!這位大人怎的還盯著我們小姐誒?”絡雪也認出來了,一時竟忘了危險,只記著剛京他就把自家小姐得罪了,語氣頓時也凌。
哼。
聽見男人低冷輕哼,戲謔淡掃一眼:“只是路過。”
手下部屬總算跟上來了,剛才郎中大人步履急促,他還有點不明所以。原來是再稍晚點,就接不住這人了。
……就好奇,郎中什麼時候學會憐香惜玉。
他嚷嚷道:“竟連這種場合都不了你們。我們大人是,你是民,就查你們又能怎麼?”
人的腦后絨發,撓得隋云瑾莫名發,還有那隨風沁鼻息的陌生花香味。男人暗暗又有些發暈,卻好像不比第一次排斥氣息了,調整了扣掌的位置。
姝黛力道未收,整個兒翻了個轉,踉蹌跌進他的膛里。這下變面對面擁摟了,子潔額頭近他脖頸,只覺那一雙無比的隔著松散的白綢,將將拭過他矜貴的錦綢。
把他素來冷的心,都拭得剎那間暫停。
姝黛臉頰頓地灼紅,亦想起了浴缸里被他看去的起伏。
可不是隨隨便就怯場的人,咬了咬瓣。忙借著被他遮擋的影,順勢把下的斜襟長袍整理好。
就算掩不住婀娜的曲線,也好過讓人看到里面的風。
整理好了,便恢復釋然。
想起上次隋云瑾離開時所說:“我會查證你說的每一句話,姑娘初來乍到,還行事謹慎!”
不料轉頭自己扮男裝又撞上了他,男子通有著與生俱來的威正,一雙狹長眼,卻像桃花眼一樣眸中帶笑,但是很冷的那種笑。仿佛對多麼輕蔑,姝黛莫名便不舒坦起來。
眸中起疑,無聲在問:“還懷疑我?路過能這麼剛剛巧出現?”
卻忘了的仍抵著他肋骨之上,隋云瑾也有點窘,不自覺低頭覷了眼。
之所以低頭覷,是想看有否包裹妥當。他可不想讓冠不整地掛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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