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雖已是了宮,但對老夫人仍是尊重敬畏,見老夫人這樣說,連忙道:“不是有意欺瞞祖母,豆兒先前與我商量了,是我給出的主意……”
事實上,顧月事先并不知曉今日的事。
顧休休知道貞貴妃行事狡詐,心機深沉,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貞貴妃,也不清楚,會不會出現什麼不確定因素,打了的計劃。
若是提前告訴了顧月,若今日在佛苑出了什麼岔子,顧月定是會替擔下責罰。
顧月已經替,替顧家承了太多,顧休休不愿意再將姐姐牽扯進去。就算出了紕,皇帝怪罪下來,也可以自己頂上去。
老夫人輕笑一聲,不知是在說顧月,還是在說顧休休:“你以為這樣很英勇嗎?還是很講義氣?”
“放眼去,北魏哪個家族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父兄升發財,家中犬升天。父兄踏錯一步,家中人畜不寧……”
“你們想一想,一個家族,只單單是父兄影響嗎?若是族中的郎犯了什麼過錯,整個家族亦會被人恥笑鄙夷!更何況你們一個是北魏的宸妃娘娘,一個將要嫁東宮的太子妃?!”
聞言,顧休休卻是愣了住。
行事前,只考慮到了顧月,而完全沒有思考過,顧家會因此事到什麼牽連。
不單單是此事,往日也是,在心中,想要保護的是的父母兄姐,而不是顧家這一整個家族。
說冷漠也好,自私也罷。
顧休休來到北魏后,所能到的所有溫,都是父母兄姐給予的。
而在那之前,在現代所到的,大多都是人的險惡一面。
只因為是個孤兒,因為格孤僻不合群,從有記憶起,便一直被同齡人排。
伴隨長的不是關和互助,而是一次次的校園暴力,一句句的言語侮辱。
有人罵是雜種,有人說活該命賤被父母拋棄,們誣陷東西,往的書本里放蟑螂,將反鎖在衛生間往里潑水。
而忍無可忍,將這些事告訴老師后,面臨的就是更加過分的霸凌。譬如那條被放進宿舍枕頭下的菜花蛇,還有不久之后有人往上涂抹的502膠水。
顧休休掙扎過,反抗過,也曾期待過有人能向出援手,但沒有人可以真正幫助到。
必須自己強大起來——顧休休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那份倔強已經刻在了骨子里,因此即便胎穿到北魏后,備父母兄姐的寵,遇事也會下意識的選擇自己默默扛下來。
至于為何沒有考慮到顧家一族,又為何沒有提前稟告給老夫人,歸結底,大抵是不夠在意,不夠信任。
“祖母……”顧月倏忽抬起頭來,迎上老夫人銳利的目:“若豆兒提前告訴您,您又會如何做?”
“……去與貞貴妃翻臉,去將此事稟告皇上?還是說,您本不會相信豆兒說的話?”
老夫人被問得怔住了。
興師問罪前,只想著顧休休先斬后奏,刻意欺瞞,太過剛愎自負,完全沒有將顧家這一族人放在眼中,便擅自用計,試圖與貞貴妃抗衡。
可就像是顧月問得這樣,假若顧休休提前告知了,那貞貴妃準備用連環計栽贓陷害,又會如何去做?
捫心自問,會去跟貞貴妃翻臉嗎?會去找皇帝告發此事,護得顧休休周全嗎?
老夫人得不到答案,說顧休休自私,自己又何嘗不是。
當初皇帝要兩個兒子去率兵打仗,雖然可以為顧家爭,能將逐漸衰敗的顧家領回正途,一樣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家族重要嗎?
重要。但又能有多重要呢?
老夫人沉默下來,再沒有方才問罪時的氣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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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將近,用過膳后,士族郎們已是完全忘卻了下午在佛苑發生的事。
們三兩群,結伴出了永寧寺。
按照往年習俗,第二日傍晚會在僧人的協助下,親手扎制孔明燈,將自己的心愿寫在燈紙上,而后一起放飛孔明燈。
這是北宮嬪妃與士族郎們最喜歡的一項活了。
眷和僧人都走了出去,永寧寺一下空曠了起來。昏暗的燭下,李嬤嬤正趴在貞貴妃的床榻前痛哭流涕,寮院除了貞貴妃的房中,哪里還有人,都出去湊熱鬧了。
然而寺廟外熙熙攘攘,貞貴妃卻仍在昏迷中不省人事。
雖著醫來看過了,但貞貴妃這一下著實撞得不輕,道是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
李嬤嬤掉著眼淚,臉上紅腫一片——那是自己抬手扇的。
若非是貞貴妃沒人照顧,已是自裁謝罪,哪里還有面再留在貞貴妃邊。
正哭著,寮房的門卻倏忽響了起來。李嬤嬤還以為是皇帝回心轉意了,驚喜地轉過頭去,便看見了一瘸一拐的四皇子。
四皇子被那頭疤臉足足追了兩個山頭,邊的隨從都被疤臉砍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倉皇逃竄,上還是掛了不彩。
其他的地方傷流便也罷了,最關鍵的是,他引以為傲的面容,那張俊的臉龐,也被疤臉的砍刀劃傷了。
幸虧他躲得及時,反應夠快,不然那砍刀鋒利的刀刃直接落在他臉上,怕是要將他的腦袋劈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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