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曲過后,很快一切都恢復秩序,禮在前引路,由元容將顧休休從東宮大門迎,送進了他的寢殿青梧殿。
顧休休昨日是第一次來東宮,今日又是第一次進他的寢殿,雖然如此,卻與想象中的相差無幾,寢殿布局雅淡,亦不失奢麗。
坐在價值連城的沉香木闊床邊,床帳以鮫人紗為羅,寢殿燃著數對龍喜燭,將殿映得亮如白晝,的紅綢錦被與四方玉枕皆是雙人份,看得心跳不知不覺中加了速。
明明是陌生的環境,卻并不讓顧休休覺得抵,約莫是因為這寢殿里有他的氣息,那淡淡的草藥味,微微的苦,讓人凝神安心。
元容去前苑宴客了,在青梧殿閑著也是閑著,便讓朱玉打來了溫水,洗凈了臉上的淚痕與濃的脂。
如今只差一步合巹禮,大婚便算是結束了。但合巹酒要等到元容宴客歸來才可以喝,下厚重的褕翟禮服,正準備更換紅裳長,殿卻走進了兩個婢。
兩人生得白貌,穿著打扮不似是尋常婢,倒是富貴華,比之尋常家族里的郎還要奢侈靡麗。
顧休休更之前,便讓侍從守在青梧殿外,說了不讓旁人進來。
但這兩個婢卻一聲不吭進了寢殿,侍從連通報一聲都不曾,真是好大的架子。
顧休休剛剛下褕翟禮服,此時只著一單薄的白里。朱玉見兩人步青梧殿后,眼高于頂,如若無人,不由氣惱道:“你們是何人?誰讓你們進來的?”
其中著絳的婢道:“我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于太子殿下旁,伺候飲食起居的宮娥,我絳珠,綠翡。”
顧休休聽說過們,這兩人的確是皇后安排進東宮里來的。不過這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皇后見元容不婚不納妾,東宮之連一個婢都瞧不見,便將自己邊的兩個宮婢扔到了東宮里,伺候元容飲食起居。
因東宮除卻這兩人,沒有了其他婢,大抵是兩人待得久了,便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將自己當做了東宮的主人。
如今顧休休剛東宮,兩人自然要來下馬威,試探一下這個太子妃好不好拿。
絳珠說過話后,綠翡便道:“我們是來給太子殿下點安神香的,殿下不燃此香,徹夜難眠。”
這話說得卻是有些挑釁了。
顧休休作為太子妃,東宮的主人,們明知道在殿,連通報一聲都未曾,直接在大婚之日闖了青梧殿。
其次便是門口的侍從,有的明令在先,他們卻以絳珠和綠翡唯首是瞻,任由這兩人進出青梧殿。足以說明在東宮侍從心中,這兩個宮婢說的話,比這個東宮太子妃還有份量。
此刻又尋得借口,仿佛是在告訴,們有多麼了解元容的喜好一般,可不就是在挑釁嗎?
大抵是覺得,們是皇后欽點送來東宮的宮婢,而初來乍到,就算是看在皇后的面上,也不敢責罰們。
若不然傳出去了,旁人知道一進東宮就懲治了皇后送去的宮婢,定是要為落下惡名,讓人以為潑辣善妒,連兩個小小婢都容不得。
顧休休下頜微抬,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雖只著里,卻并無一不適,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笑著問:“見到本宮,為何不跪?”
明明在笑,眸中卻無一分笑意,們在這雙不備攻擊力的淺瞳中,約看到了令人骨悚然的寒意。
絳珠和綠翡顯然沒想到會這樣問,張了張,有些不大愿地跪了下去:“奴婢見過太子妃。”
兩人本就是故意闖進來青梧殿,們有充分的理由——只要打著為了太子殿下夜里能安眠的旗號,道是一時忘記了青梧殿有人,就算明知道們是故意的,也沒辦法責罰們。
誰料顧休休不提此事,直接用太子妃的份們,問們為何不跪。
們跪下,便矮了一頭。可若是不跪,就算是傳到皇后耳朵里,知道們僭越份,枉顧禮規,也會向著顧休休,而不會管們死活。
顧休休不惱也不躁,嗓音溫和道:“今日本宮大婚,便不與你們兩個婢計較。若下次再忘記禮規,擅闖青梧殿,見到本宮而不跪,本宮就讓你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見兩人起后,還要去點香,朱玉擋在們前,冷哼道:“安神香放下,你們可以走了。”
沒討著好,被顧休休訓斥一頓便罷了,連朱玉一個隨嫁的婢也敢對們吆五喝六,這讓兩人十分不爽。
可那坐在榻上,從始至終都沒有出半分不快的太子妃,讓們兩人有些膽寒,便是想要反駁朱玉,也沒有那個膽子。
絳珠在心底罵了一句狗仗人勢,將手中的安神香到了朱玉手中,同綠翡灰溜溜離開了。
朱玉將安神香放在了一旁,伺候顧休休更,里還不忘念叨:“郎……娘娘為何不懲治兩人,們未免太過狂妄,竟然擅闖太子寢殿,分毫不將娘娘放在眼中,應該逐出東宮,以儆效尤才是。”
比起顧休休切換自如的自稱,朱玉還是有些不太習慣,時常會下意識將郎喚出口。
“們是皇后送來的宮婢,在東宮待了幾年,若是我一來就將們逐走,難免會落一個善妒之名。為兩個不值一提的無名之輩,擔上惡名,們倒是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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