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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鑑仙族》 第816章 備海

第815章 惡蟬

李周暝當下甩了袖子,擡起頭來,朗聲喜道:

“原來是大父的消息來了…我一直心憂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原來也記掛我,可有什麼旨意?”

把這話說了,他才向著夏綬魚笑:

“只是真人賜婚,不曾與我提過,不知姑娘芳名?”

這話說得規矩,夏綬魚回以笑,微微一頓,讓老人家先說話,李玄宣面稍緩,答道:

“你倒還顧著記掛真人,他正在東海遊歷,一切順利。”

夏綬魚這才道:

“回公子,小子姓夏,名綬魚,乃是東海修士。”

李周暝連忙解下扇子,答道:

“請…我帶姑娘去湖上轉一轉,正巧聊一聊真人的事!”

畢竟是第一次接,夏綬魚倒是沒察覺出什麼,笑了笑就向他走去,李玄宣心中怪異,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點頭以示意,兩人一同出去,老人也不知該笑還是該罵:

“這孩子平日裡愚鈍頑皮,凡事不著調,十句話裡九句說的沒頭沒尾…一見了人,好像突然醍醐灌頂,耳清目明,渾然變了個人…說得句句在點上…難怪湖邊的那些個姑娘從沒有鬧出什麼事兒,嗐……”

李絳遷則在一旁等著他,暗暗琢磨,畢竟李曦明的兩卷旨意回來,幾個嫡系是要聚在一起討論的,一同老人進了大殿,閉了殿門,李玄宣嘆道:

“真人沒什麼事是最好的,這夏姑娘也是他選的,我看是個極聰慧的姑娘,家世也好…”

李絳遷迎著他上主位,等老人坐下來了,站在一邊爲他沏茶,低聲道:

“說話很厲害,一時半會兒問不出什麼,妙的是確實也不該問,唯怕暴真人行蹤,不過我看穿束…雖然優,卻都不算極品的東西,如果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至要有一件築基法、法靈靴…卻沒有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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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是我眼拙,識不得寶,厲害法不曾取出來…”

夏綬魚是要做長輩的,李絳遷說話極委婉,李玄宣卻聽進去了,疑慮道:

“這也是一點,不過反覆提及只是長輩在仙山修行,自己家裡不富裕…也算合理。”

李絳遷點頭,也就面對李玄宣他敢放心講兩句,答道:

“以我推測,即使是仙山有長輩,夏姑娘也是落到庶出、落魄嫡系的一脈,真人去海外未必在計劃之,也許是與某道統做了妥協,請人照一二,這纔有這一道婚約,正是自家在求人,所以對方也不派太天才、太關鍵的嫡系過來…”

“這卻是我的暗忖,到底這樣最好,我看湖上這麼多外姓修,沒有一個比得上夏姑娘,真人考慮,一定比我們周到。”

李玄宣頷首,見著李絳遷若有所查地擡起頭,門外有敲叩之聲,一揮袖子,殿門自行開了,陳鴦候在門外,快步上來,附耳道:

“家主…青池來人了。”

李絳遷皺眉道:

“青池的什麼人?以什麼份來的?”

陳鴦低聲道:

“來人是府辰峰峰主李泉濤,自稱是究天閣主的好友。”

李絳遷沒有什麼印象,李玄宣一聽這話,連忙點頭,答道:

“原來是這位小哥,速速請上來吧!”

李泉濤與月李氏雖然平日裡不常往來,可兩方的恩是很深厚的,從他父親李恩時就有過,李泉濤當年還救過李曦治的命,李玄宣很看重他,只向李絳遷道:

“當年那樣好,如今我家了紫府仙族,更不能讓人家等,省得讓人覺得自家擺起仙族架子不領,白白讓人誤會。”

言語之間,一波濤紋藍袍的李泉濤上來了,當年的昂揚青年已經了中年模樣,顯得客氣太多,連著拱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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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宣本就坐在主位上,李絳遷請李泉濤,在側旁陪坐,這中年人滿眼嘆地看了一圈,答道:

“貴族變化太大…人不敢認了。”

“你和曦治都是自家兄弟!你當時也他治哥兒,客氣什麼…”

李玄宣笑著應答,指了近讓他坐下,道:

“可是遇到了什麼難?還是有哪個晚輩弟子要求丹的…儘管說好了。”

李泉濤還是放不開,他這些年娶了司家司通儀的妹妹爲妻,幾個孩子有司家的支持,修行並不需要爲什麼發愁,只是神有些落寞,點頭應道:

“奉了宗命令,去山稽一帶調查事務,路過湖上,便談一談。”

他低聲道:

“我剛從蕈林原過來,那裡一片混,袁家家主袁護獨舊傷復發暴斃,袁家的袁自濱持家,囚了老人袁護遠,把袁甫堯、袁甫異幾個叔叔吊到山頂上鞭打玩樂,稱之爲羣彘,他們昏死而復醒好幾次…慘不忍睹,又徵上千山,哀鴻遍野。”

李玄宣皺眉,問道:

“袁照可有表態。”

提起李曦治的師弟袁照,李泉濤直搖頭,答道:

“他閉關未出…這種事也不算奇特,各個地方都有過,只不過因爲囚折辱長輩顯得聲勢很大,否則都算不上什麼事…比起當年的楚國帝裔差遠了,我父親說過,仙門尚有弒父之事,長霄那位土德的道是親姐姐…常見那些失了神通鎮的宗門小族,上位的有了修爲有了權力,難自,常至暴戾的地步。”

“昔年宗能管,如今自顧不暇,這種事越發多了。”

李玄宣看出他的言又止,揮手讓左右的人都退下去了,李泉濤心神不寧,李玄宣又找了個藉口把李絳遷支開,這青池峰主、魏李裔的遠房親戚嘆了口氣,好一陣才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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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喜事,秦險秦峰主晉升了遠刑峰峰主,準備擇日與費清伊道友婚…”

費清伊與司家心腹秦險的事由來已久,如今總算了正果,是一件頗有份量的事,卻不像李泉濤真正想說的,李玄宣只靜靜等著,果然見他道:

“前幾日…是秦險秦峰主新上任,也是我當值,青池主峰火沖天,染天際,我尋聲而去,發覺靈機異…有修士隕落。”

“可我最先到達那府,便見府門之有發掘之跡,還有法敲打的凹痕,陣法被極高明的修士解了…”

李玄宣心中一震,凝神聽著,見李泉濤面微白,低聲道:

“而後我心覺不對,默默下山,卻見著長子李闞與次子李象業鬼鬼祟祟從山間下來,所負白鐵寒劍已然斷裂,卻還背在背上…”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李玄宣知道他的意思了,沉默不言,其實司家到了今日才手,實在出乎李玄宣的意料,李泉濤繼續道:

“第二日晨間,宗傳來消息,聽聞是故宗主遲炙雲突破失敗了,當夜隕落,宗雖然沒什麼聲音,我看…大多數有慼慼之。”

他這時候顯現出神中的疲憊,低聲道:

“雖然早知道要出事,可…還是希他自己不神通,拙荊說了,原本想著靈氛驟然變,他必然失敗,沒想到最後是利火德的【居心衝玄】,眼看日子一天天近了,大家都急,遂有今日。”

雖然他話這麼說,可面上明顯有不安惶恐。

說到底,遲炙雲這位青池宗主爲人大方,聰慧至極,又厚恩寬刑,大膽提拔,當真是一代英才,當年青池被他治的服服,幾乎人人都有他恩澤…哪怕遲炙煙倒行逆施,一口氣葬送了所有心腹,司家當政,青池一個個也知道遲炙雲就在閉關,卻人人心懷愧疚,從來沒有人去提。

澹臺近提拔了這麼多人,沒有一個看眼手,如今竟然要讓草草被提拔上來的親信秦險謀劃,李泉濤兩個不諳世事的兒子手,足見司家、澹臺近有多麼心虛了,哪怕是這樣,青池底下依舊“有慼慼之”,可以說尷尬至極。

李泉濤更是不安,兩眼溼潤了,答道:

“他也是英雄人,閉關突破紫府,推升太虛,一切功,破除心障,即可神通,卻被外掘石門,兩練氣小兒負劍而,戮丹田而銼首級,遂敗隕落,倘若有怨,上驚天下地亦不足平!!”

“老大人,如今我家裡的長輩都去世了,我與治哥兒同手足,您也是我長輩…私底下說些話,當年我父親被遲家針對,遲宗主多有庇護…我那時還打心裡謝他,如今…如今說我句忘恩負義,也不爲過了!”

堂堂築基修士,李泉濤竟然冷汗滿面,淚水直淌,深深行了一禮,膽戰心驚地道:

“這兩人還是我的子嗣,竟然做這樣的事…我單憑一顆良心,已經寒徹脊背,竟不知怎麼辦…我竟不知怎麼辦!還請老大人…指點!”

李泉濤從小生在仙峰,不諳世事,後來雖然有所會,依舊以本心行事,絕對是個厚實良善的人,否則當年不會去救李曦治,兩眼中盡是惶恐了,老人睜了眼,低聲道:

“他們這般使喚,可知道爲何?”

李泉濤僵地點頭,道:

“我父親與遲尉有誤會,於是思量著拉我最方便,又能把我綁結實了,離不開他們,扯著治哥兒,我一閉關,兩個孩子不知見了什麼人,是誰指使的…不重要了。”

李玄宣忍不住嚥了口熱茶暖胃,咳嗽道:

“是當年因果…都是當年因果,罪不在你…”

李泉濤眼睛瞪得滾圓,哆嗦著脣道:

“老大人也信因果…我以爲魏李是最不信的…信了這個,什麼都可以放下了,這樣可不好…真要講因果,也是我父親作惡,襲遲尉,奪走了道統…”

他無意中似乎暴了什麼,低聲道:

“遲尉是可惡,可遲炙雲不是沒有勸過,也多有補救,善待害之人,我知道他非死不可,斬殺也好,說明白了讓人死也罷,這樣害他,我極不安。”

“報復也要講個手段,倘若他爲私利害了我的親人,我最多報復他,殺了他,而不是把他重孫捉來肢解,倘若我這樣做,我豈不是比他更可憎?難道不要吃些報應嗎?晚輩就是這個意思了。”

李玄宣聽得呆了呆,心中一沉,從袖中取出丹藥來,李泉濤卻擺手,答道:

“老大人,我清醒得很,司大人在南海,哪位紫府能過青池的大陣影響我?這事在我心底反覆很久了,不是一時衝。”

他眼神略有黯淡,答道:

“我明白貴族也深遲家迫害,恨在心頭,不能理解我…老大人說得也不錯,若有因果,最後還要落在我上!”

李泉濤深深行了一禮,便從殿中退出去,倉皇的背影顯得很萎靡,李玄宣忘了送他,端起熱茶,一連送了好幾口,這才覺得手腳暖和起來。

過了好一陣,李絳遷從旁上來,略有詫異,問道:

“這位怎麼頭也不回走了…大人…”

李玄宣著眉,低聲道:

“遲炙雲隕落了…”

李絳遷也不意外,點頭道:

“遲早的事,能拖到這個時候,司家很不謹慎。”

旋即疑道:

“是這位同老大人說的?他可是參與的?司家要拉上他,恐怕沒有什麼好打算,不會要拉我家下水…”

老人顯得有些心緒不寧,默默點頭,起往階下走,看了眼李絳遷,咳嗽道:

“我本要來找你的…有時看闕宛好,有時又覺得你可靠,兩兄妹多多補足…不妨學學你妹妹,凡事不一定要做到十足,想的太惡了!坦誠相也有坦誠的好…你太不信人,凡事喜以言詞矯飾,雖然常常博得利益,只怕讓左右、友人膽寒。”

李絳遷沒有想到李玄宣提起這個,很自然地一笑,答道:

“我對妹妹、老大人,從來都是一片赤忱,此心可鑑,言詞矯飾之,唯有長輩見得,也是爲族中博得利益…問心無愧。”

老人只從階上下來,回覆了他一個笑容,點頭道:

“年紀大了,迂腐之言,族中事還需要你多照料…辛苦你了。”

他從臺階上下去,出奇地沒有返回青杜,而是往洲中熱鬧去,李絳遷送了半途,折回殿中,面平靜的往主位上一坐,輕輕敲著桌案,眼神冰涼:

‘從沒見過老大人這意思,哪個膽大包天的…在老大人耳邊說了我的風涼話!’

本章出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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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絳遷『大離書』【築基前期】

夏綬魚『白樆心』【築基前期】

李周暝【練氣四層】【紫府嫡系】

李泉濤『合黎淵』【築基中期】【鴻雪後人】

李玄宣【練氣九層】【伯脈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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