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牽著蘭清笳,並肩而行,江星若強忍心酸緒,故作如常地說著話。
只是,一口一個「雪臣哥哥」,說的話題也總是圍繞著秦淮,全都是蘭清笳未曾參與過的那些事。
好一場青梅竹馬的憶當年,每一句話都看似輕輕巧巧,但在無聲中卻儘是炫耀。
最後說完了還來了句,「當初的日子真好,至今都讓我懷念無比。」
蘭清笳聽得心塞,不住轉頭,幽怨地瞥了秦淮一眼。
秦淮:……
江星若看到的神,心中更添幾分得意。
用一副含脈脈的眼神著秦淮,「雪臣哥哥,你呢?」
蘭清笳也直勾勾地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的神像是他說錯半個字,就要直接手撕了他。
秦淮輕咳一聲,這才開口,「我倒是沒什麼好懷念的。」
此言一出,江星若神驟然僵住,蘭清笳也愣了,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
但不得不說,蘭清笳聽了這話,方才那子鬱氣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有了一種鬱氣一掃而空的覺。
江星若面難堪,「為什麼?」
「因為每次見到你就會想到苦得難以下咽的葯,我平生最怕的,大概就是它了。」
江星若:……
因為不好,那些年秦淮幾乎是在藥罐里泡著長大的,每天就沒有不喝葯的。
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喝葯,那意思豈不是說最討厭,最不想看到,最避之如蛇蠍的就是?
那些被自己無限珍視的那一段青梅竹馬的歲月,竟然只是的一廂願?
江星若覺得自己的子有點搖搖墜,整個人都有一種信念崩塌的覺。
蘭清笳看到那副神崩潰的模樣,一個沒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很快就把那笑聲憋了回去,但還是被江星若聽到了。
蘭清笳一臉真誠,「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有些好笑的笑話,一時沒忍住,江姑娘不要介意。」
江星若的面一陣青白加,難看至極。
秦淮有些無奈地看了蘭清笳一眼,這丫頭,怎的也變得這麼促狹?
不過,現在這樣子,倒是比方才那副要翹上天,眼睛都要瞪出來的樣子賞心悅目多了。
小小姑娘家,還是明些好。
而他們後挽風閣中,待他們走後,一個腦袋這才悄***地冒了出來。
林檀香站在那兒,著他們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轉進了裏間,對著床上那個半躺著的男人道:「我剛剛又看了一場大戲。」
床上的那男人三四十歲的年紀十分俊,可以想見年輕時究竟是怎樣一番風華。
只是他的面有些蒼白,顯出幾分病態。
他自然便是秦淮的父親,那位居避世的太上皇——秦彧。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妻子,在對方一副「快問我快問我」的目下,他還是很配合地開口,「什麼大戲?」
林檀香當即嘰里呱啦,把事的來龍去脈繪聲繪地複述了一番。
說完,還頗為讚賞地做出評價,「我們兒子還算有點腦子,沒真的傻乎乎地讓兒媳自個兒回去。
以前我覺得他跟你似的,不解風,沒趣,半點不開竅,現在看來嘛,不是他不開竅,是以前還沒遇到那個人。」
秦彧本好好地聽著,沒想到最後黑鍋直接飛到了自己的頭上。
「我怎麼就不解風沒趣了?」
林檀香嗔了他一眼,「當年也不知道是誰,見我一次打我一次,要不是我耐打,你上哪兒找媳婦兒去!」
秦彧也睨,「若不是你先佔我便宜,我能追著你打?」
兩人的結緣經歷有些曲折,簡而言之就是不打不相識,打著打著,就打出來了。
林檀香還想繼續跟他翻舊賬,秦彧忙岔開話題,「雪臣的確是比我強,主要是你教得好。」
林檀香哼了一聲,便揭過了那事。
「那是,如果讓你教,指定教出另一個獃子來。」
秦彧了鼻子,認下了的埋汰。
林檀香數落完他,話鋒一轉,神多了幾分認真,「不過,星若的心思的確是重了些。」
秦彧的神也微微一凜。
他們都活了大半輩子了,誰都不是傻子。
今晚上江星若究竟耍了什麼心機手段,他們如果一開始沒察覺,現在也再清楚不過。
江星若的師父是他們的恩人,若不是他,當初尚在襁褓的雪臣也不可能順利長大。
便是當時的秦彧和林檀香兩人,也是子殘破,中劇毒。
現在,他們一家三口還能活得齊齊整整,全賴那位神醫的妙手醫。
甚至,秦彧原本的疾也被他治好了。
那等恩有多重,自然不言自明。
正因為如此,對江星若,他們也才多了許多包容與激。
他們是明眼人,早就看出江星若和秦淮之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
恩是恩,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若要讓他們為了報恩把兒子賣了,讓他娶一個自己並沒有的人,他們也並不願意。
他們兩人深厚,自然也希兒子的後半生能有一個真心相的人互相陪伴。
江星若提出要一道來燕京城,他們心中雖有些擔心和遲疑,但還是沒有阻攔。
對雪臣的執念,不會這麼輕巧地消失。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一段關係,終歸還是得由當事人親自解開。
秦彧沉默片刻,緩聲開口,「這些事,讓雪臣自己去解決吧,他已經長大了,也需要學會去應對和解決這些。」
林檀香也跟著點了點頭。
正是這麼想的,所以方才才沒有直接衝出去拆穿江星若的小心思。
兒子自己憑實力惹的桃花債,還是讓他自己好好善後吧。
而且,林檀香瞧著,那小兒媳,也並不是那麼好拿的,星若跟剛,說不定還要吃悶虧呢。
不知道,江星若吃的第一個悶虧不是蘭清笳給的,反而是兒子給的。
原本江星若還存著心思,故意在蘭清笳面前跟秦淮表現親近以此膈應,再好好拖延時間讓他們沒法房。
但戰意洶洶而來,卻出師未捷,真真是憋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