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蘭清笳吩咐著喬遠這些事，床上的人眼睫輕輕了。

他模糊間聽到了這些話，他心中並不覺得蘭清笳心思狠毒，反而有淡淡的甜意。

他家王妃這是心疼，在想辦法給他報仇呢。

喬遠離開后，蘭清笳這才到困意慢慢襲上心頭，忍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百香看不過眼，是將按在了耳房的小榻上歇息。

蘭清笳撐著眼皮連聲代，「你們一定要守著，王爺一醒來就我。」

百香連連應下，這才安心地闔上了眼。

一直神繃，現在神驟然鬆懈下來，蘭清笳一闔眼，睡意便鋪天蓋地地侵襲而來，沒多久，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值守的丫鬟們都輕手輕腳，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屋中一片靜謐，只余兩道清淺均勻的呼吸彼此呼應。

轉眼，天漸漸亮了起來。

秦淮眼睫輕輕一，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有丫鬟第一時間發現，當即喜呼出聲，「王爺，您醒了！」

正在旁邊打盹的百香也一下清醒過來，睏倦的臉上寫滿了欣喜之。

秦淮的眼神慢慢清明，他的目在四下掃了一圈，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人。

他緩聲開口，「王妃呢？」

百香忙道：「王妃在耳房歇息，奴婢這便去通傳。」

轉就想跑去傳信，卻被秦淮及時制止了。

他的聲音又低了幾分，但卻帶著不容置疑，「不用，誰都不許吵，讓好好休息。」

百香一時高興得沖昏了頭腦，聞聽此言，心中頓時更歡喜了。

王爺果然疼惜自家小姐，不枉小姐的一片心意。

秦淮撐著子坐了起來，旁邊的丫鬟手扶，卻被他拒絕了。

他本能地不喜歡被人這般，尤其是人。

更何況，他也不想顯得自己太過羸弱。

之前那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覺仍歷歷在目，那樣的難，那樣的煎熬，他自己都一度以為熬不過來了。

但很神奇，現在那種覺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哪怕上還是有些綿無力，但他知道，自己已經順利地熬過了最痛苦，最危險的時候。

他悄聲去了耳房，耳房是為丫鬟守夜安排的，房間仄狹小，那裏面的小榻也並不寬敞。

蘭清笳便躺在那張小榻之上，整個人抱著被子，小小的一團，眉頭微鎖，眼底有青黑之浮現，那素凈的小臉上，也似殘餘著淡淡的淚痕。

驀地就想到昨晚流淚時的樣子，秦淮心中莫名升起一的憐惜。

他很想手去的臉，但又怕把弄醒，最後只能作罷。

百香讓丫鬟傳了膳，廚房中，那一鍋葯膳粥早已經熬得濃稠香糯，秦淮剛醒，胃裏是空的，吃這個正是最適合不過。

秦淮慢慢吃著粥，百香忍不住在旁小聲道：「這是我們小姐……哦不，是王妃特意命奴婢熬的，裏面加的那些葯膳材料，都是王妃一一吩咐的。」

秦淮的作微微一頓。

莫名的，他覺得吃進裏的那一勺粥似乎都愈加香甜了幾分。

那丫頭，本就十分通廚藝，時不時便總要倒騰些吃的，能知道葯膳粥怎麼熬，也是再正常不過。

秦淮角微翹，不知是因為腹中空空，還是因為百香的話，他一連吃了三碗。

百香見此，心中也十分高興。

人是鐵飯是鋼，王爺一下能吃上三碗，這至能說明，王爺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但是，想到王爺發病的原因，百香心中又不想，王爺是在蘭家吃了不幹凈的東西才會病危，他會不會遷怒蘭家，遷怒王妃啊？

百香不知道該怎麼在這上面使勁，畢竟事實就是如此。

但眼珠子一轉，決定來個禍水東引，先下手為強。

告狀這種事，講究的是先機，自己掌握了先機，說不定就功一大半了。

試探地開口，「王爺，奴婢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這麼一個開場，自然便是準備了話簍子了。

秦淮覷了一眼，只當沒看出的小心思，順著的話道：「有話便講。」

百香等的就是這話，當即就道：「那奴婢便斗膽了，若有什麼說得不對的，王爺儘管責罰便是！」

頗有一種大義凜然的覺，「奴婢覺得，江小姐的醫德有虧，即便的醫再好，也不值得留在府上。

昨晚您再度昏迷，況十分兇險，喬護衛苦苦哀求給您施針，為您診病，但卻毫不留地斷然拒絕了！

不僅話里話外兌王妃不配給您當王妃，還指責王爺對的態度惡劣，不近人，因此才對您見死不救。

王爺，奴婢雖然沒念過什麼書，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也知道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

王爺的病最要，其餘再大的仇怨都該先放置一邊才是。

可江小姐卻心狹隘，斤斤計較，本有失醫者的本心！

奴婢深覺，為了王爺以後的命安危著想，還是把江小姐換了才好。

不然下次再遇到類似況，江小姐再來耍一次大小姐脾氣拒絕醫治，王爺您豈不是就……」

「咳咳咳……」外面傳來一陣突兀地嗆咳。

百香越說越激，一個順，「死翹翹」三個字差點蹦了出來，幸虧被那突兀的嗆咳打斷了。

喬遠剛辦完事，聽說公子醒了便匆匆趕來，方才在外面就聽到這丫頭義憤填膺的告狀。

他不好打斷，只想等告完狀再進來，沒想到就聽到了這一番虎狼之詞，於人道主義，他便救一把。

百香也意識到自己瓢了，一時臉都白了。

「奴婢不是想咒王爺再病危，奴婢，奴婢就是打個比方……」

秦淮的面平靜，倒是看不出喜怒。

喬遠有心為百香解圍，當即便對秦淮行了個大禮，半真半假地賣力演了一出喜極而泣的戲碼。

演著演著未免真流，想到昨夜和今早公子的兇險狀，眼淚鼻涕真就淌了下來。

秦淮略有嫌棄地抬腳輕踹了他一腳，讓他滾了起來。

百香見他並沒有要追究自己的意思，當即鬆了一口氣，不朝喬遠遞去一記激的目。

果然，告狀也有技門檻，像這樣笨的，一不小心就說錯話了。

看來，以後還得多告一告狀，多多練習。

秦淮掃向二人，只作未見他們的眉眼司，冷淡開口，「昨晚從頭到尾都發生了什麼事，給我一一道來，不許有半點瞞，也不能有半點誇大。」

昨晚他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隻言片語，但卻只是隻言片語，現在，他要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百香這丫頭雖不至於撒謊，但出於對笳兒的偏袒，言辭間未免渲染誇大。

他要理這件事，就要將此事從頭到尾，細枝末節都了解清楚。

喬遠對江星若昨晚拒絕給公子治病的事耿耿於懷，眼下便和百香當即便一唱一和，你來我往，嘰里呱啦，拉拉，連說帶比劃，儼然給秦淮來了一場完整的還原。

最後，這場表演以一句，「事就是如此」作為結尾。

秦淮面上的神一片晦暗不明。